第五十五課

首先講一個鬼故事。《眾經撰雜譬喻》裡講了這樣一件事。

從前有一個人，受他人的派遣獨自出遠門。有一天正走在空曠的野外，那時天色已晚，正好看到一個空房子，於是就打算在裡面過夜。

那天夜裡，陰風颯颯，屋子裡忽然進來一個鬼，還擔著一具死屍，並把死屍扔到了他的面前。後面緊跟著又來了一個鬼，不斷地嗔怒惡罵：「這屍體是我擔來的。」前面的鬼說：「明明是我拿來的，怎麼說是你？」他們就各自抓著屍體的一隻手，爭來爭去。過了一會，前面的鬼說：「這裡有個人，可以問他。」後面的鬼就問：「先生！這死屍是誰擔來的？你評評理。」

那人一想：兩個鬼力氣都很大，我說實話也要死，說妄語也是死，既然怎麼說都是死，不如講實話。於是回答說：「是前面那個鬼擔來的。」

後面的鬼聽後非常生氣，大發脾氣：「你竟然說是他拿來的！」然後抓起這個人的左手，一下子把他的左胳膊扯斷，扔在地上。前面的鬼看到後，就把死屍的左臂扯下來，補在他身上，死屍的左臂立即合了上去。後面的鬼還不解氣，又把這個人的右臂、兩腳扯斷，並把他的胸部、腹部，包括頭都拔了出來，前面的鬼就用死屍的相應部分給他補上。就這樣，他的整個身體都換了一遍。

這時，兩個鬼過來一看，現在整個身體都扔在地上，那不必爭了，我們一起吃吧。於是他們很快就把這個人原來的手、腳、頭、內臟等等全部吃光，之後擦擦嘴走了。

這個人心想：「我親眼看到我的整個身體都被鬼吃了，現在我這個身體全是別人的肉，我現在是有身體，還是沒有身體？要說有，可現在全是別人的身體，要說沒有，但確實這個身體存在啊。」這樣思維之後，心裡感到非常迷惑不解，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好像發瘋了似的。

第二天早上啟程，在前方的國家裡見到佛塔和僧眾，就打算前去詢問，自己的身體是有還是沒有。到了那裡，諸比丘問：「你是什麼人？」他回答說：「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然後就把昨晚的事情講給僧人們聽。諸比丘說：「這個人已經自己知道了無我，容易得度。」就對他說：「你的身體從來就沒有我，不但是現在。你只是看錯了，把四大假合的現相當成我。」他聽後很有感悟，於是出家入道，最後斷盡煩惱，證得阿羅漢果。（《法華文句》中說，此人就是坐禪第一的離婆多尊者。）

經上最後說，能認識到「我」是虛妄的，離得道就不遠了。

這是他法，不是「我」

那個人看到整個身體，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身上的手、腳、內臟等全是別人的，沒一個是自己的。這以後，他一切時都只這樣想：這是別人的身體。這就是換了想法。

為「他」做，有什麼意思

以下關鍵要看到，自從確認了「這是別人的身體」後，自己的心態就根本不一樣。比如：對於色、聲、香、味、觸都不貪著，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有什麼必要為著別人而貪求？聽音樂也沒貪著，因為是別人的耳朵在聽。吃好的東西也沒貪著，畢竟餵的是別人的身體。穿件好衣服，也沒心思去照鏡子，因為再美也是屬於別人的。總之，對於一切的五欲都沒有貪著，因為不再作自我想，也不會再去為這個身體爭取什麼。

過去他想，這是我的身體，所以遇到什麼，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維護我。有什麼好衣服就想：「給我吧，穿在我身上一定好看。」有什麼好吃的，「好有營養啊，趕緊給我吃吧，對我身體肯定有利益，讓我的身體很棒，健康長壽。」有什麼好玩的，「一定要給我啊，給我這個機會，不能讓我錯過。」有什麼好電影、好節目，「一定要讓我看，讓我飽飽眼福，你不能不給我機會，不許怠慢我。」

這是世界上最保愛的「我」，什麼尊重都要給它，哪裡有什麼尊貴的稱呼、高尚的地位、高雅的讚歎、好的名聲或者各種的榮耀等等，都要給我。他的兩隻眼睛一直盯在那兒，哪裡有桂冠，一定要戴在我的頭上，哪裡有花環，一定要裝飾著我，有光盡量往我這兒照，有什麼地位一定要給我，不能給別人。然後這邊剛把位置騰出來，他那邊馬上迫不及待地坐上去了。像這樣，任何的五欲他都很貪著，原因就是為了滿足這個「我」。

但是現在他會想：這是別人的身體，有什麼意思呢？沒必要這麼看重。給他吃得再好，也是在養別人的身體；把他打扮得再美，也是別人好看，不是我。這樣的話，對於原來的五欲享受等都沒有興趣，再不會那麼積極主動了。

反面的事，像是各種喝斥、凌辱、痛苦等等他都能順受，因為他認為這是別人的身體，不是我在受苦。比如有人罵他：你真是個傻瓜、混蛋、畜牲……他就想：你罵的是那個死屍，不是我，跟我沒關係。他不會認為這侮辱了我的人格，因為這不是我啊。有人說：你長得好醜啊，或者叫他醜八怪、豬八戒等等。他想：這是在罵那具死屍，跟我沒關係。所以他一點也不動心。這不就是安忍嗎？如果碰到一個凶狠、蠻橫的人，一句話不和，馬上給他兩巴掌。他會想：這是打在死屍的臉上，不是我的臉。或者給他的待遇比較差，讓他吃很難吃的東西，住的地方也很差。他不會想：我怎麼又被小看了，我怎麼能忍受這麼差的環境、這麼差的伙食。他根本不會這麼想，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差就差一點，怎麼都可以。如果有聚會，然後沒給他漂亮的衣服，或者妝沒化好。他就想：穿得差一點也可以，反正是別人的身體，不是我的，無所謂。就像這樣，一切逆境他都能順受，因為他很清楚，這是別人的身體，不是我的。

他原來想：一切都要供養我，好東西都要給我。什麼叫「供養我」呢？你看，這個「我」只想吃好的東西，穿好的衣服，化好看的妝，別人要說尊重我的話，要有尊重我的態度。應該對我有財物供養，有身語承事，還有心意的體貼，全部都要供養我，對我好。這回一想：這不是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也就是，這時候他認為，這是別人的身體，不應該供養他。

過去的時候，一點一滴的好東西都要抓在手上，養在身上。現在他已經認為，沒必要供養別人的身體，所以，有錢的時候也不會想多買幾件衣服給他穿，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沒必要供養他，也不應該買很多東西去餵他，或者買好東西去裝飾他，不應該對他付出很多，他畢竟是別人。甚至對妻子也不生愛了，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滿足他做什麼？滿足他也不是自己。總之，這只是別人的身體，得到什麼也是屬於別人，不屬於自己。

再說，這個身體上有什麼功德，他也不生驕慢了，一想這是別人的身體，慢心就起不來。比如，這個身體很有力量，他一想：那是別人的身體有力量，又不是我。或者身體非常會跑，跑步第一，或者演講第一、英俊第一、能力第一等等，他知道，這都是別人身體的功德，不是我，何必為他驕慢呢？

就這樣，過去的一切煩惱都止息了，一切興趣都沒有了，一切那種錯亂的行動邏輯都變了，只因他認為這是別人的身體。

轉成修法

我們真的懂了這個譬喻，也就知道修人無我的狀態了。

我非常喜歡這個故事。有一天我讀了，感覺這裡很容易契入無我。我的想法是要這樣契入：首先看到，確實，這上的每個部件都不是「我」，然後都換成「這是他」的想法。這又要一個一個地換掉想法，就像兩個鬼給那個人換身體那樣。等到每個部分都換成了「這是他」的想法後，要再生起「總的身體都是他」的想法，再讓它牢固。這樣以後就能攝持自己的心態和行為。檢查手，發現這不是「我」，然後確認這是「他」，而不再作這是「我」的想法。像這樣，從頭到腳，把身體的每個部分都觀察一遍，在每個部分上都看到是「他」，不是「我」，最後總的斷定：這一切都是「他」，是因緣造出來的東西，不是「我」。

觀察的時候，首先，身體從頭到腳的任何一個部位，比如手，那麼手掌、手背、手指，或者皮、肉、骨骼等等，沒有一個是「我」。再看胸腔，一打開，心、肝、脾、肺、腎等等，每一個都不是「我」。就這樣，你要非常仔細地觀察，直到確認任何一個肉身上的部分都不是「我」。其次，在受、想、行、識每一個心法上面，你也要看到它只是因緣生的法，不是「我」，之後就要生起「這不是我」的想法。再再地這麼想，來讓它堅固。

這以後，在任何處你都要想：這就是一個法，就是一個「他」。從此你唯一脫離出來看。面對境緣的時候想：為了「他」做什麼，有什麼意思呢？如果被人辱罵、諷刺，這時候就想：這裡沒有「我」受到傷害，就只是一個法遇到了一個罵的聲音而已。如果遭到別人的痛打，那就想：這個「他」跟一種觸塵相合了，大概是一輛車撞上了石頭，所以一點也沒有必要為「他」動心。還要想：這就是個他法，不是「我」，所以沒必要再為他包裝，也不必心心念念那麼看重他，一直維護他，什麼好的東西都要拿來供養他等等，一切原來的那種心念都要開始停下。

像這樣，你的心念一轉，煩惱就止息了，雖然照樣有各種行為，但不再成為有漏業了。也因此，你逐漸就成了一個解脫道的行者，從過去的那種我執、煩惱妄動、有漏業當中脫離了。

現在要求你念念都認為這是「他」，意思就是這裡面再沒有「我」了。因為，「他」，就是指一切都是因緣所生的法，跟別的東西一樣，所以，你不要再分一個「自」「他」，更不必執著這個是「我」。這樣的話，過去那種由於執著「我」，在面對不同境緣時，所起的各種妄動反應，都會自然止息，這就是止息了煩惱。同樣，由那種錯誤心態所引生的反應，也就是在煩惱的驅使下發出的各種身口意的造作，也都能得以止息，這就是止息了有漏業。就這樣，你從此不再跟輪迴打交道，因為你身上已經不會發生任何輪迴的運作了，再遇到任何境緣，都不會引起我執、煩惱，從這裡你就脫出了輪迴。就像經上說的，那個人最終證得了阿羅漢果。

現在整件事都給你解釋清楚了，沒有更多的，只是你要把它好好地滲透在自己的修行、生活當中，在觀念和行為上，要有完全的轉變，知道過去的整個一套都是錯的，這樣才能脫離輪迴。

這個故事非常好，希望大家再三地品味、反省，結合在自己身上，把過去整個一套錯誤程序全部消滅，這就是大家一生努力的事情。

這以上已經講明了人無我，你要好好去體會什麼是苦諦、集諦，輪迴是怎麼回事，自己錯在哪裡，怎麼修無我，怎麼把這個法配合在日常一切威儀、行為、生活當中。融會貫通後，好好去修就可以了。換句話說，聽了這些譬喻、解說之後，你應該明白什麼是集諦，什麼是苦諦。你首先能會到這個義，總的上面就通了，或者說整體的精神已經點透了，至於怎麼推而廣之，精而細之，怎麼把煩惱、業，一個一個地分類定向，都屬於細節上的問題。相反，如果你沒真正悟到這個理，沒領會它的心要，就只會迷失在細節裡，沒融會貫通的話，是不可能在一切事上見到它的，更不可能有意識地改變過去的行動方式，這樣就用不上。

結合在事上修

現在已經懂了這個理，就要開始運用，把它滲透到一切事上，不能只是一個空洞的理論。其實，最開始難就難在心裡能真正認同無我。一旦你真的認同，覺得自己過去確實錯了，現在應該反過來做，這樣的話，已經是一個很大的轉變了，是一件相當可喜的事，因為你已經說服了自己，之後我讓你怎麼變，你就肯聽。不然的話，你只是表面聽，表面上點頭，心裡不肯做。

那麼，對大家的要求就是，以後要反著自己的習氣來做，你可以有意地打打自己的臉，不要太在乎什麼我的面子、尊嚴等等，你要試著這樣來。過去，這個「我」一點也碰不得，現在任何人來罵你，你就笑臉相迎，你要知道這是別人，是一個機器人、死屍，要有意識地這樣鍛煉。比如，你覺得「我」是很尊貴的，必須呵護它，一點苦、一點累、一點髒都沾不得。那就說明你的我執很強，現在就要有意識地想：這是別人，是個機器人，差一點也沒關係。特別愛漂亮的話，這次出門就穿邋遢點，就讓別人看不起，你看看過得了關嗎？你要有意識地去做，這樣心才能夠轉換。再比如，過去總要得第一名，這回你看看能不能自甘人後，把第一名送出去，要這樣開始轉變。

每個人身上都有很重的我執毛病。有的人看重我的享受，有的是看重我的地位、我的權力、我的美貌，還有人看重我的事業、我的成就等等，從今往後，就在你最執著、最在意的地方開始轉換，這樣才可能真正得解脫，不在這上面轉，就沒辦法拔掉輪迴的根。

懂了這一點之後，就要配合在每天的修行、生活當中，要一直觀無我，讓它深入。日常運用中，就像剛才說的那個人一樣，一直做他身想，不能忘記。時時都要串習這上面沒有我，這只是一個死屍、機器人，就跟一輛車、一個物件一樣，你一直要這麼想，把它想熟。聽到讚歎聲或者喝斥聲的時候，就要想：沒有我。這樣它就不產生影響。你一認為是我，心就馬上開始妄動，像是為「我」貪、為「我」嗔，為「我」而不滿足，為「我」精挑細選，為「我」有特別的要求等等。

懂得在每件事上換想法

平時生活，行住坐臥的時候，你都要常常想一下，做什麼的時候就想一下，沒有我，之後你會好很多。如果讓你上臺演講、講課，你就要想：這兒沒有我。開口講話了，那就是把開關打開，然後機器人開始說話，講得好不好都沒關係。如果身體上有病痛，那也要知道，這大概是機器裡面發生了一些故障，就要想到，裡面沒我，也沒有我在痛。當然，病痛未必一下子空得了，但你只要這麼一想，就會好得多。你不會說：我現在這麼苦，你們還不同情我、不呵護我、不關心我、不照顧我，我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既然這樣，我寧可自殺！你也不會像過去那樣，得到點什麼就欣喜若狂，別人稍微讚歎幾句，就飄在雲裡霧裡，或者別人罵一點，就感覺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三天三夜都想不開。少給你點什麼，或者多給了別人，你也不會認為，這是看不起我，非常在意。像這樣，任何時處一定要知道這上面沒有我，要慢慢減掉這些煩惱妄動。

這就是你最初修行的時候，一個非常關鍵的地方，一定要防護好，不要一下子又起一種有我的想，不要跟那個自我想、自身想混在一起，這就是關鍵。就像譬喻裡面，那個人清清楚楚地看到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肉，都是那個死屍的，所以他心裡非常斷定，這就是別人的身體，不是我。所以他無所謂，沒必要對這個身體好，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也沒必要為它而抗爭，這畢竟是別人的；而且沒必要因為它而驕慢；也沒必要為它而求取什麼。這時候，他的「我想」歇下來了，所以，一切為「我」的行動自然停止，這樣那個「我」就換掉了。我們要學的就是這一點。

雖然這是過去發生的事，但實際上就是對大家的一個教授。佛法就是這樣教授的，不是說我一定要怎麼樣，才算是給你傳了真正的法。就像這樣，我講了之後，你自己領悟到它的心要，一旦悟透了，處處都可以用。只要你在觀念上能徹底翻身，之後行為上的轉換就開始能進行，也就是，你要再再地從它的反面去串習，跟自己的習氣逆著來，這樣才轉得過來。這上面可修的事很多，處處都可以有一個轉變。只要轉得快，不久你就會變一個人。如果你只是聽聽，那時間再長也還是原來的自己。

你肯在這兒轉的話，今天就開始不一樣了。比如，站在梳妝臺前，正打算化妝臭美的時候，馬上提醒：這不是我，為什麼要給他化妝呢？明明不是我，還在這上面浪費感情做什麼？化來化去的，要化一個狐狸嗎？我怎麼那麼傻，天天為他賺錢，買一點化妝品，在那兒精描細畫，一點點瑕疵都不能有，形象一定要盡可能地完美，做這些有什麼意思呢？這時候，你就應該覺悟了，這是個「他」，不是「我」，所以今天就不畫了，看看怎麼樣？看自己還執著這個是「我」嗎？之後你就出門，結果發現，別人好像也不怎麼關注自己，即便是現在這副素面朝天的樣子，別人看了也沒什麼，只是過去自己太在乎而已。這回一想，就是個別人在路上走，至於什麼形象，你心裡都能不在乎。

不僅不認為他是自己，而且要有意地開始耍一耍他。你如果能進一步耍一下他，你就能變得更快。比如，到了公司，同事們問：你今天怎麼不化妝啊？她們可能覺得你這樣不太好看。然後你就想，這不是「我」，並且有意地拍一拍他：現在我已經不認這個是自己了，管他呢！既然不是自己，為什麼要對他好？就像這樣，開始鍛煉自心。

再比如，你現在要上臺演講，那就不要認為我說的話特別好聽，內容很吸引人，整個人格外耀眼，大家都給我一個最高的評價等等。你不要管這些，就想：這就是機器人站在那兒，吐出一大串的聲波。甚至你要反過來，比如想：今天最好得到一個很差的評價，看看怎麼樣？心還在耽著他嗎？你就想，這是「他」，不是「我」，差一點有什麼關係？就像一臺電腦被評價為功能低級，也沒什麼的。這樣自己的心才可能平等。

現在的人非常要強、要好、要漂亮、要體面，要什麼都是為了「我」，而修行跟這些正好相反，不是世間那套個人主義、英雄主義，突顯自我、自我張揚等等，所以，現在全部要反過來做，這樣你就會平等，慢慢你就會成一個逍遙快樂的老和尚，寵辱不驚，一切時處越來越像個木人——逢到花鳥都不驚，這才是真正的風平浪靜。

現在一定要記住，從小灌輸的那些「自我」的觀念全部要消除，那一連串的各種「主義」全都是見解上的毒素，只會使得你的行為完全走向顛倒。我們首先要發現身心上的各種錯誤行為。比如，過去都是自我顯示，你看，一站到臺上就想：我一定要站在中間，所有的聚光燈都要照到我身上。這不就是自我顯示嗎？之後會迫不及待地顯示我的風度、語言、智慧、辯才，各種迷人的招數、姿態全都表演出來，還會有意識地吸引觀眾的目光，做出各種各樣的行為。這回你不要怕自己呆若木雞，不要怕自己站在臺上一點不耀眼，那些都要歇下來。

你要跟原來不一樣，原來特別好勝，全身的細胞一遇那種境就開始發動，我執的指令自然發出來，比如：我現在該怎麼揚眉、怎麼瞟眼神、怎麼做出一個手勢、怎麼來個飛吻、怎麼說最迎合觀眾的話、怎麼更好地表現自己的特長……這些東西全都是煩惱、惡業。這回你就明白，再不能做這種事了，沒什麼意思，暫時騙得了自己，騙得了別人，終究害的還是自己。

過去那一套的自我奮鬥，現在都應該歇下來。事業心不要那麼強，不要整天神經質似的，以我執慫恿著整個身心，然後全身的細胞高度緊張，全力以赴地為自我打拚，沒必要那麼緊張。也不要張揚自我，比如，化妝的時候也要特別顯，說話也特別顯，做什麼事都特別顯，這些都是張揚，都是不必要的。也不必想，世界上的人怎麼都不知道我呢？其實，不就是個機器，好像所有人都應該知道你似的。也不要感覺我被埋沒，我很鬱悶，我很多的抱負、理想無法實施等等，本來沒什麼的。現在就把這一切輪迴的幻夢都歇掉，不必再為一個子虛烏有的「我」去做什麼了。

希望大家回去好好反省，這裡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你實際要做的功課。所謂的修不是在虛假上做的，任何實際問題都是你的作業，通得過，你就會得利益，你不這樣去做，願意繼續輪迴，也沒人能阻擋你的步伐。其實，這次幾個小時講的內容，夠你用一輩子的。法只能講到這裡，不可能什麼都依賴別人，別人能做的只是告訴你轉變的方法，告訴你錯在哪裡，給你指明一個方向，你自己必須主動去做才能轉變，沒人替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