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先來講講六堡這個概念。
問題中所指的六堡包括寬甸堡、大甸堡、長甸堡、新甸堡、永甸堡、孤山堡。大致位置在遼寧寬甸縣一帶。由於寬奠附近的十岔口為建州女真的出入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李成梁於萬曆初年上書移建六堡,得到批准後,他親自率領部隊於現場守護施工,於萬曆四年正式完工,是防禦建州女真的前哨,戰略地位非常突出。
然而,六堡的興起在李成梁,六堡之廢也在李成梁,就在萬曆三十四年,李成梁認為寬甸六堡勢孤難守,建議寬甸六堡內徙,由於寬甸六堡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已經是人丁繁盛。李成梁派兵強行驅趕其地居民內遷,造成了人間悲劇,這件事也直接造成了李成梁二次鎮遼的生涯結束。
居民戀家室,則以大軍驅迫之,死者狼藉。
放棄寬甸六堡的這個行為從明朝這個角度看是其由積極的開疆拓土變成了消極防守,而從李成梁角度看,就是此人從進取到不作為的轉變。
那麼李成梁為何要放棄寬甸六堡呢?
第一、從李成梁本人來說,李成梁鎮遼時已經是垂垂老矣,暮氣難振,失去了原來的進取心。
李成梁第二次復出鎮遼,已經是七十六歲老人了,他早在第一次鎮遼的晚期,就已經失去了剛開始時銳意進取的心態,而著力走上層路線,將原本徵召家丁的費用用來巴結權貴官僚,而不是用於戰場。
然李氏之費以養健兒者,漸移以結朝貴,凡撫、按出都,必預有以結之。
而自張居正逝世以後,明朝政府政局大趨腐敗,李成梁此時大肆行賄也有屈服朝中權貴的成分,一些和朝中權貴有關係的“山人墨客”也常去關外向李成梁索賄,而這些人李成梁走不能不給其重金,否則他們回朝後就會製造對李氏不利的言論,此時的李成梁有被敲詐的苦楚。
凡山人墨客求朝貴書出遊者,必以李氏為利藪。
第二次鎮遼的時候,李成梁不僅年事已高,而且歸隱多年,心灰意冷,讓他再鎮遼東很顯然是勉為其難的,棄守寬甸六堡就是李成梁不想在作為心態的集中反映。
第二、遼東鎮和努爾哈赤的建州女真實力發生根本性逆轉。
李成梁第二次鎮遼前已經歸隱了十年之久,而此時的遼東守將走馬燈似的不停的換,軍政局面混亂不堪,而此時努爾哈赤的建州出已經崛起,想憑遼東一鎮威懾建州已經是不可能了。
而此時明廷又派高淮生稅監去遼東征稅。而此人在遼東橫徵暴斂、侵吞軍餉、無惡不作,將原本就混亂的遼東局勢搞得更加不堪,軍民恨之刺骨,就在萬曆三十六年,遼東軍人不堪剝削,針對高淮憤而起事。
又扣除軍士月糧,是年四月間,前屯衛羅甲而噪,誓食淮肉。
而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李成梁選擇了和高淮合作,遼東局勢更是一片糜爛。
李成梁家丁在早些年的萬曆援朝戰爭中的碧蹄館戰役早就損失殆盡,此時讓他復鎮遼東,顯然他心理心裡根本就是缺乏底氣。
平壤大捷,李如松平殄在邇,不欲他兵分其功,潛率家丁二千人夜至碧蹄館,遇伏,一舉殲焉!
所以,即便是他有心,也沒這個實力,此時的情況已經不是努爾哈赤怕他了,而是他畏懼努爾哈赤統領的建州女真了,而且此時他的心裡就是混過一天是一天,最怕的就是戰爭。所以,當努爾哈赤的勢力到達寬甸的時候,他選擇了“棄地啖虜”就說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