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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1960年代 補遺】林谷芳/我不是高人,但我是見過高人的人
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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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1960年代 補遺】林谷芳/我不是高人,但我是見過高人的人

2019-12-05 06:54聯合報 林谷芳

人生苦短,所以我很少談自己的過去;成就不大,更就不須談自己的過去。不過,看到許多朋友在報上寫「我的五○年代」、「我的六○年代」,還是覺得滿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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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有江湖情懷,所以也當風凜立。

滿有價值,一是因為這些朋友都乃濟濟英才,他們的生命歷程固奪人眼目,更可為世人榜樣。但滿有價值,更在於這時代變化太快,屬於那純樸靜態年代中的種種,就像一面鏡子,正好讓我們照見自己。當然,人人都有年少,寫年少就回到那生命的輕狂純直,讀者由此再來看今天的文章主人,其中就能有生命最可貴、最真純的連接。

也就是這樣,看著看著,我竟動起了寫的念頭。

寫,是被撩起的。但撩起是緣,緣之前總得有個因。真寫,就要給人有另一向度的觸發,而非僅是自己情懷牢騷的吐露。

這因,是我與這些菁英走了完全不同的路。而這路,雖是個人的緣分與選擇,但也映照著那時代台灣某些隱微,但深具吸引力,且有一定意義的塊面。談台灣的過去如漏了這一塊,看到的,也可能就只限於經濟發展與人文追求這人盡皆知的一面。

五、六○年代是個怎樣的年代?國府遷台,最初百廢待舉,正一片孤臣孽子之心;但及至稍有安定,也就思及發展。六○年代就是這樣的年代,稍稍站穩了腳步,人就有了更多的想像。

但說想像,當時畢竟仍是相對封閉的社會,所以想像也很單純:鄉下人知道到城市就有發展;南部人知道到北部就有發展;在國內的知道到海外就有發展。五○年代末、六○年代初的歌曲已逐漸擺脫了早年〈港都夜曲〉似的悲情,更多是到都市打拚的心聲。一般民眾如此,對知識分子,則一句「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就說明了一切。

當時台灣剛脫離一窮二白,經濟還沒真正起飛,但出國留學風氣之盛,卻就是如今難以企及的。我一九七二年大學畢業,隨即至陸軍步校受訓半年,但不到一個月,就已有好幾位同學寫了文藝腔的明信片過來:林谷芳,當你收到這信時,我已在飛往美國的太平洋上空,祝軍旅生活順利愉快!

接到這種信,真是百味雜陳。當時雖已不那麼強調反攻大陸,但兩岸關係依舊嚴峻緊張。步校結訓後會有三分之一的人抽到「金馬獎」,中獎者也多霎時臉色蒼白。而平時訓練哪有含糊的!拳打腳踢雖已少見,但天天給你出戰鬥操、洗戰鬥澡,體能心力都處在緊張壓抑的狀態。讀這文藝腔的信,難免會想:幹嘛就我要保家衛國,妳就去追求美好的前程!

當然,追求美好前程是生命的權利,男女狀況情形固不同,思路卻還是一條線的。因此,絕大多數須花二到三年保家衛國的菁英,待得退伍,一樣也迫不及待地搭上穿越太平洋的飛機,追尋他們的美好前程去了。

正是這樣,五○、六○年代的菁英,絕大多數是留洋的;少數沒留洋的,基本也是從南部到北部。這是當時的氛圍。而也正是這樣一條線,開啟了七○年代一堆秀異分子的回歸與集結,從而創造了台灣之後的黃金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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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台北外雙溪:武俠、修道對許多人只是小說,但對林谷芳,卻是生命中的實然,所以與同伴會有這樣的畫面。
 


 相比於從南部到北部、台灣到美國的這些菁英,我則不同:生在北部,又不留洋。而會如此,固因於自己的生命情性,也因於當時的某些社會條件,讓我能有不同於其他人的生涯出現。

這條件不是屬於世間法的。國府遷台,傳統各大宗教與明清時期出現的本土宗教的宗長都到了台灣。這些人來台,有些固跟國府素有因緣,但幾乎全數而來,則因為他們擔心政權易幟後教派就在大陸消亡。而事後也證明這憂慮是對的。在「破四舊」中,宗教基本不能倖免,更不要說後來更激烈的文革。

就因有這種存亡絕續的危機感,所以他們不僅渡海來台,更就在那一窮二白、物資艱困的五○年代初期,就將自己教派的經典盡皆印刷成書;有些甚且就免費流通,希望更多人得以親近,以續命脈。

那時,比較有規模且公開發行這些宗教——尤其是實修書籍的出版社,有真善美出版社與自由出版社,所出的道書、佛書,主要是原典,如《伍柳仙宗全集》、《景德傳燈錄》等,不僅佛道皆攝,還夾雜一些「五術」:山、醫、命、卜、相之書。

而除了宗長與經書外,更直接的是:大陸各地的修行人也匯聚到了台灣。

這些教派、經典、行者,與一般大眾生活無關,但如果你醉心於修行,那就是個千載難逢、不可再遇的時代。

五○年代末、六○年代初,我年紀尚小,按理說,不該與這些有任何接觸,但正如佛法常說的夙世因緣,我「六歲有感於死生」,於是就接續上了這些生命。

六歲那年,有天與一群同伴在稻埕上玩,旁邊小屋外、長板凳上就躺著一個中年男性,往前一看,只見他嘴巴微張、舌頭微吐的僵直在那,其他同伴繼續高興地玩著,但看到這景象,我心情卻蒙上了一層陰影,再無玩興,就獨自沉重地走回了家。

那段路,記憶中好長,像走了一下午般。在十六年後我再次回到那裡,才發覺它只有短短七十公尺左右。而會有這樣不成比例的印象,就可見當時心情的沉重。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死」,在小孩子身上從概念到形象都是模糊的,他分不清離開與消逝、不動與死亡的不同。但就在當下,我竟直接感受到死亡意味著幻滅。沉重的心情在六歲小孩只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莫名」狀態;到大,才知真要描述,就只能用這話來形容:「死若烏有,生又何歡?」

的確,死如果是一切都化為泡影,眼前擁有的既必然指向此處,那生又有何歡呢?正是這樣的心情,從小,當大家在那「反攻復國」的年代都崇拜民族英雄時,我的英雄卻就是《西遊記》裡的孫悟空。

小孩子都喜歡孫悟空,喜歡他的神變、他的猴頭猴腦,但他對我最大的吸引,是他的「不死身」。天兵天將砍他不死,老君用爐火煉他不死。即便被佛祖壓在五行山下,吃的是鐵丸銅湯,五百年後從山底躍出,也仍舊是觔斗雲一翻就十萬里的齊天大聖。

畏懼死亡,讓我最初欽羨孫悟空;而在稍長後,也就醉心於「長生久視之術」。因著修真書的出版,小學六年級我自己就看書盲修瞎煉的煉一些道術。

說是「術」,的確!就是「術」。那時哪曉得背後還有究竟的性命大道,一心就想煉成超人。當時房居都還粗陋,洗澡,就在屋後搭個木棚,用炭燒水倒到大鋁盆裡,人就蹲在鋁盆外洗。我每次洗都要費時甚久,家人以為我特愛乾淨。其實,我是在棚內用線綁了一個小小的棉球,冷水沖澡後,就赤裸地蹲在鋁盆旁,作「念力」練習,要用念力讓那棉球動起來。

信不信由你,基本它還真動了起來。是不是「念力」不知,但確定不是風吹的!這點修行的「如實」我從小就有,要真修得不死,一點都欺瞞自己不得。而也正是這徹底的如實,才讓我之後走入了「兩刃相交,無以躲閃」的禪家修行。

盲修瞎煉遇到瓶頸,就翻書找答案,但書中的答案卻常彼此不同。因此只能找活生生的修行人來問,就這樣開始了我的「訪道」生涯。

上初中,開始打聽哪裡有高人、哪裡有真功夫。但當時的機緣不算殊勝,許多時候就是道聽塗說地在公園裡聽教拳、練氣功的扯。而到了高中,機緣就來了。

機緣來,一是因年紀較成熟,門路摸清了些;二來,更直接的,是讀了建國中學。

談到建中,這被許多人認為台灣最好的男子高中,一般人想到的,也就是「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的秀異青年。的確,當時的建中,大家唱的是洋歌,對傳統東西總覺得老土。年少輕狂,更就以鄙夷的行動直接表達自己就是跟腐朽不同掛的。

我高一時參加國樂社,國樂社當時的水平當然不高,但校慶時,各社團總有掌聲,可只要司儀一報「國樂社演出」,頓時就滿場噓聲。一首江南絲竹〈歡樂歌〉四分多鐘,滿滿的噓聲就從沒斷過。還記得樂曲要開始時,笛子主奏的同學問我怎麼辦,年少自負的我只回答了一句:「莊嚴地奏完它!」。這經歷基本上是六○年代許多菁英不曾遇過的。而我後來有段戮力於傳統文化的生涯——尤其對中國音樂美學的建構,就與這經驗有直接關聯,裡面也不免有著「孤臣孽子之心」。(上)

[此帖子已經被作者於2019/12/5 下午 10:40:52編輯過]

同乘彌陀號,飛過業障山,越過生死海,同登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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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5 上午 10:4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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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文化的夢,就具體出現在對隱士高人如竹林七賢的追慕中。 圖/林谷芳提供


台灣七○年代是以「中國」為核心概念作文化回歸的,主力基本就是「海歸派」。這裡的菁英不少原是帶著噓聲看傳統的,及至到國外,人家問你中國的東西——那時大陸鎖國,台灣就代表著「中國」——才發覺自己在這方面的缺憾而回頭補足。

當時社會氛圍如此,建中的氣氛猶盛,想來是沒有一絲傳統,但實情卻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建中有很好的國術社與摔角社。原因就來自一人——校長賀翊新。據說他在大陸是摔角名家,所以這兩個社團獨盛。

有這兩個社團就有一些對「功夫」有想像的人來參加,但參加,還不只因學校重視,更因那時可以讓人有「想像」的氛圍。

這氛圍在小跟當時所聘社團老師有關;在大,則來自學校對面的植物園。那裡就「藏」了一些武林奇人,有些很寫實、很具體,如教螳螂拳的衛笑堂;有些就比較神龍見首不見尾,例如有陣子早晨總傳來懾人的笑聲與吼聲,聽說就是一個奇人在練「獅子吼」。

這些虛虛實實的傳聞,愈滾愈大,就成了植物園的傳奇。也就是有這樣,曾讀過建中的賴聲川,在九○年代初期才會拍出以此為背景的電影:《飛俠阿達》——原來這跟一筆被武林高手護送來台的寶藏有關。

傳聞,首先是武術的。所以當時許多人已經曉得劉雲樵這蔣家侍衛的總教頭,據說蔣經國是先派人襲擊他,被他一一撂倒後,才聘他的。他是八極拳與八卦拳的高手,你可以從他的口中得知他師父宮保田的種種傳奇。據說宮喜歡抽大菸,但警察永遠抓不到他,他在家,警察開門時他身子一旋,就讓自己從已開的天窗躍上屋頂——當然,早年的屋頂較低,故事又從劉師爺這般的高手口中說出,你不信也不行。

一般對傳奇稍有興趣的,接觸的也就在這範圍;但外延出去,就從武術到了修道。這修道跟高中生的生命距離較遠,但對我吸引則更大。只是這些人主要不在植物園,而是由此延伸到台北附近一直到新竹山中;而更晚,我才知道台南東山鄉當時就有不少的「全真」修行人。

修真的傳奇比武術更神、更縹緲。譬如政大附近,有個人能將自己的手放在據說是八十多度的熱水中,你用手指輕觸水面,就得馬上縮手,但看他卻就從水中慢慢抽出通通紅紅的手。不過,現場沒用溫度計測,到底幾度,現在也還是個疑問。

像這樣的奇人,只是小咖。真大的,譬如說,有個人煉三昧真火,打坐完,才發覺自己的布腰帶已被燒焦。這人我知道在哪,但沒現場看到燒也真不好說。就這樣,道界傳言可多,那時說「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還真有許多人認為自己這一生是辦得到的。

這類修真人士見了不少,說獲益也獲益良多,一方面堅固了修行的信心,在實修上也多少有所印證。但見多,也就多了一些混淆,因為修真體系龐博,各家說法不一,甚且相互矛盾,對我這個性直截的人就形成了干擾。而之前,我自己也一直在想有沒有那種「一超直入」的法門。

就如此,我對這些奇人異士及其所說漸漸轉為一種欣賞,也愈來愈覺得跟自己無關。而直截的個性最終則在禪得到了相接。

本來,怕死而求長生是這些年訪道實修的動力,但有天在牯嶺街翻舊書,恰就翻到佛書中的一句:「有起必有落,有生必有死。欲求無死,不如無生。」當下,轟的一聲,腦門大開——原來過去求長生有這局限!這邏輯簡潔的一句話,霎時就讓自己跳了出來。

無生,正是禪的宗旨,是六祖的那句話:「不思善、不思惡時,哪個是明上座的本來面目?」你能契於這不思善、不思惡之地,也就死生無別,也就當下超越死生。

就這樣,雖然還繼續訪道,也就從修真改訪佛門,尤其是禪家。

在佛門,當時廣欽老和尚隨者已眾。雖然日食一蕉,過去也有老虎聽法的傳奇,但弘的是淨土,因此反就是日月洞中那據說持「不倒丹」的行者對我更有吸引。而這也可以看出禪儘管開啟了我的知見,但初期修真的痕跡仍在,也仍難免於「異行」的吸引。要到更後,才真是「一切盡掃」的禪子。

就如此,跑佛寺,讀禪籍,訪禪家,南港十八羅漢洞就成為自己常去的地方之一。

從地理位置講,十八羅漢洞離中研院就只兩三里路,但半個世紀前,這裡還沒有電燈,到寺院,須走吊橋。而其山形,以十八顆巨石為崖,三面環抱,置身其中,就像入了深山。

山深,正好想像,但更重要的是有個有意思的和尚。他終年不吃主食,就以素菜配藥酒,練拳,據說禪床下就住著一條蟒蛇。是曹洞門下。

他喜歡年輕人,有江湖氣,沒有一般寺院的規矩,正好相處。而我年輕性傲,跟他談禪,常覺得他見地還不如我。但他不跟你說空話。就像有次山下的不良少年來寺裡偷東西,被他發現,他一聲喝斥,就從二樓高的駁坎跳了下去,手拿木杖,直朝那幾個不良少年就打,那等氣勢,就讓少年們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出山去。

他講禪,沒什麼大道理,倒直接談打坐,這很合我的個性,所以沒事就往那裡跑,雖然真沒從他那學到什麼,但禪的味道卻就更加沁入整個身心,而與「異行」的關係也就愈來愈遠了。

也就是這樣,所以始終沒認真追問他床下那隻大蟒的真相,自己也愈來愈像「友虎豹侶龍蛇」的山中行者。

侶龍蛇,就說蛇吧!有次在廚房熬稀飯,一條手腕粗的蝻蛇就從壁柱直接「溜」下了灶頭,然後在你面前若無其事地爬了過去。又一次,與朋友在岩壁間共話無生,覺得耳朵一涼,朋友才淡淡地說:「有隻青竹絲在舔你的耳朵。」再一次,家裡有事,半夜下山,平時走山路就靠月光,那次趕時間拿手電筒照路,燈一亮,才發覺山道上竟三步五步就一條「雨傘節」,真不曉得平時是怎麼「信步」走的。

山中日子是修行所需,山中日子也是那時對古老中國的寄寓。所以也常與朋友去鷺鷥潭露營,別人求的是野外生活,我則因那峭壁夾溪的景色太像畫中的山水,泛舟其上,浪蕩而遊,有「滿船空載月明歸」之韻。而到現在,雖已沉至翡翠水庫多年,想到它,也仍會想到結廬在那「半山居」的老闆文由坤及他捕的魚蝦。

說山中日子是修行所需,是古老中國的寄情,就得談到烙印在心,有一夜的山中情景:

那天晚上,和尚擎著燭火到我與兩個朋友住的石屋來,他們三人在屋中聊天,我就坐在外頭屋簷下彈著琵琶。山中有雨,常驟然而至,那晚正是如此,下得又驟又猛。我只能停下琵琶,而就在轉頭往室內一望時,恰看見燭火搖曳下三人的剪影映在毛玻璃上,正是李商隱那句「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稍一停歇,和尚擎了燭火要回禪房去,外頭漆黑,送出門外,和尚叮嚀道別,這時頓時浮起了德山拜別龍潭,龍潭忽地吹熄了德山手中燭火,德山因而悟道的畫面。正因山徑漆黑,燭火為唯一所恃,龍潭吹熄德山外在之恃,卻就點亮了他不假外求的心燈。沒有山中如此的黑,沒有只此能恃的燭火,這一吹就不成其功用。原來公案要透,必得契入斯景斯人才行。

和尚走後,三人擁被而眠,此時雨過颯爽,月正從崖頂露出,但因太靜,躺在床上反清清明明,而忽地,就聽到了榕樹子掉到屋頂的聲音。那聲音撞破了寂靜,是實然的「空山松子落,幽人應未眠」;又讓你不由得想起張九成悟道詩的那句:「春天月夜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家」!

正是這夜,李商隱、韋應物的詩境,德山宣鑒、張九成的悟道之機,竟就一時俱顯。到此,才知詩人所寫誠不我虛,道人能悟正乃實境使然。

這樣的六○年代是傳奇的年代。談台灣的社會特徵,宗教的興盛及其對生活的影響是根柢的,就與這年代脫不了關係。二十年前,我常用這樣的一句話來說幾個華人社會的不同:「修行,在過去的大陸,幾乎是禁忌的詞語;在海外的華人社會,是少用的詞語;但在台灣,它卻是日常用語。」而儘管大陸社會這些年也經常使用修行一詞,但仍比不得台灣的日常與深刻。談台灣,千萬不能忽略了這個塊面。

而在那傳奇的年代,我就多少見到了一些傳奇,儘管往後回看這些傳奇中人,知道他們離透脫之境也還很遠,但這經驗卻影響了我的一生。在他人以為只是小說中的種種,因這經驗,對我,卻就是一種實然的存在。

也因此,中年之後當有人謬讚於我,而我回以「我不是高人,但我是見過高人的人」時,心中浮現的,也常就是這六○年代訪道實參的種種。(下)

[此帖子已經被作者於2019/12/6 上午 08:17:50編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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