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越南：要建美國式國家[佛網Life論壇]

40年前的1975年4月30日，第一部越共戰車駛進南越（越南共和國）首都西貢（Saigon，今胡志明市）的總統官邸大門，為越戰畫下句點。隔天，美國對越南施加懲罰性的禁運令，使戰後越南無法獲得任何外界援助，世界銀行（Word Bank）也愛莫能助。

1975年4月30日，越共第一輛戰車駛進南越（越南共和國）首都西貢的總統官邸大門

今年4月30日，越南舉國歡騰，慶祝南方解放40周年，但是對美越關係而言，7月可能更值得紀念。1995年7月，時任美國總統柯林頓（Bill Clinton）解除長達20年的禁運令，促成雙邊貿易協議。柯林頓為美越關係開啟新大門，他在2000年造訪河內時，越南人民給予他搖滾巨星式的歡迎。

2000年美國總統柯林頓造訪河內

然而，直到2013年，美越兩國才正式確立雙邊貿易夥伴關係。越南總統張晉創（Truong Tan Sang）拜訪白宮，會晤美國總統歐巴馬。會後兩人共同發表聲明，表示美越兩國是「全面合作夥伴關係」（Comprehensive Partnership）不僅在政治或外交方面有合作關係，更延伸到經濟貿易、國防、戰後災害等層面；兩國互相尊重「彼此的政治體系、獨立性、主權以及領土完整姓」。

越南參與美軍環太平洋防線

美越兩國都十分關注中國在南海等水域宣示主權的事件。美國的南海政策的基點是航海自由及以和平手段解決爭端，但美國之所以能在南海議題佔有一席之地，主要依賴環太平洋各盟邦的緊密互助，和偶爾展現軍事能力。因此華府與政府結盟，更能鞏固美國在南海的地位。

早在2003年，美國海軍就能在越南港口停怕軍艦，雙方也舉行多次非戰鬥人員演習和高規格的防禦對話論壇。2013年尾聲，華府更提供越南政府一套1800萬美元（新台幣5.5億元）的海上協防軍售方案，包含5艘巡邏艇。

當越南忙著和美國打交道的同時，老大哥中國可不會坐視。在1978年，越南出兵入侵鄰國柬埔寨，觸怒北京當局，中國旋即在1979年2月發動中越戰爭，閃電佔領越南北部多個城市，撤退時帶走大量民生物資。中越戰爭使越南經濟陷入長期困頓，如今，中國雖然不太可能以發動戰爭來報復越南，但身為越南最大的貿易夥伴，中國還是有別的門路來阻撓美越交好。

經濟利益促美越關係正常化

越南最高領導人、共產黨總書記阮富仲（Nguyen Phu Trong）預計在今年底訪問華府。然而為避免中越關係緊張，阮富仲早在4月初就先行出訪北京，確保中越穩定的貿易夥伴關係。

除了軍事結盟，共享經濟利益也是美越關係正常化的關鍵之一。河內和華府都預見了越南加入環太平洋貿易圈後，將帶來驚人的經濟效益。但部分美國議員認為，越南政府必須先解決境內的人權問題，才能嘗到貿易優惠促進經濟成長的甜頭。

越南人權問題大言論自由度低

越南的人權問題讓美國猶疑是否該全面撤消針對越南的軍售禁令。這項禁令由於美國答應提供海防軍事設備，已部分解除，但美方仍不打算解除致命性武器的禁令。越方卻認為解除軍售禁令是兩國關係正常化的指標，證明美國不再把越南與北韓之類的國家混為一談。

以長遠的眼光來看，從越戰後的勞改營時期到今日，越南的人權已有大幅進步，但人民的言論自由程度仍然差強人意。總部設於美國紐約的保護記者委員會（CPJ）4月公布的前十大壓迫新聞自由的國家名單，越南與北韓、沙烏地阿拉伯、非洲的厄利垂亞（Eritrea）一齊上榜。

越南領導人慶祝南越解放40年

美高級官員頻訪河內

實質上，除了軍事結盟外，越南與美國的關係早跟上東南亞諸國。

美國高官訪越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事了。今年4月份，越南政府就接待了美國海軍部長馬布斯（Ray Mabus）參與美越海軍聯合活動；美國聯邦眾議院前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領軍的民主黨籍國會代表團赴越，拜會張晉創總統。

美國也是越南最大的單一貿易出口國，美國市場上的越南產品與其他更成熟的經濟體如馬來西亞和泰國比起來，毫不遜色。

雙邊貿易上看400億

「過去19年來，美越的雙邊貿易量從近乎零一路成長到2014年的350億美元（相當於新台幣1.7兆元），今年更可望突破400億美元大關。」美國駐越南大使歐修斯（Ted Osius）4月時向美越國際商會（American Chamber of Commerce）表示，「美國企業在越南投資了數十億美元、協助越南進入國際產業的供應鏈、為越南勞工製造無數工作機會，並開啟了美國產品與服務的新市場。」

今日，越南約有1萬6000名學生在美國就學，是東南亞諸國的榜首，在亞洲國家中僅次於中國、日本與南韓。

戰後重建為美越關係翻新頁

長達十年的越戰重創了越南，美軍撤退留下一個滿目瘡痍的國家。驚人的是，「戰後重建」卻也是美越關係破冰的第一步。1987年，時任美國總統雷根派出特使前往越南討論如何人道解決戰後問題，包含協尋失蹤美軍或被俘官兵。

越戰讓許多美軍留下嚴重的身心創傷

1991年，美國政府在河內設置專門處理失蹤與被俘美軍的機構，這也是1975年越戰結束後，美國在越南設置的第一個官方機構。這個機構與越南政府合作尋找下落不明的美軍，近幾年也幫忙協尋失蹤的南越軍人。越戰結束時，仍有約1971名美國人在越南失聯，目前只找到約700人。

除了失蹤者，美越兩國也致力於彌補其他越戰後遺症，如美軍未爆彈和橙劑（Agent Orange，一種落葉劑）帶來的災害。美軍在越戰期間使用大量落葉劑，造成越南人罹癌和生出畸形兒的比率居高不下。歐修斯表示，美國政府花費了超過6500萬美元（新台幣20億元）清除落葉劑的餘毒；8000萬美元（新台幣24.5億元）清理未爆彈。

不只戰後重建的合作計劃拉近美越兩國之間的關係，數以萬計的南越（越南共和國）移民也成為美越之間的新紐帶。他們人數多達150萬人，40年急於逃離越南共產黨統治，飄洋過海到美國定居，成為新興的美國移民。

歐修斯表示：「隨著這群南越移民在美國社會的影響力漸增，他們在拉近美越兩國關係中將會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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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當帕克（Richard Parker）離開越南時，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擺脫那些可怕的戰爭回憶，將它們遺留在當地。只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投擲凝固汽油彈的影像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像揮之不去的噩夢一般，緊緊跟著他回到家鄉，美國。

舊地重遊面對心中的鬼魂

「（當時）我們就是壞人」，現年65歲的帕克，談及美軍在越南的作為，這麼說道。「我必須面對心裡的鬼魂。」2011年，帕克離開家鄉伊利諾州，來到位於越南中部的靠海城市峴港（Danang）。當年，他曾擔任美國海軍的建築工人，並在這裡待了22個月。首先，他舊地重遊，去那些還有印象的地方，包括他曾親身經歷砲火的山隘。

40年前的戰場，40年後的家園。定居越南的美軍老兵帕克。

那趟旅程中，帕克遇見一位曾任海軍的越南人，他並介紹帕克認識一些長期定居於峴港的美國退役軍人。帕克與他們相談甚歡，並且非常享受重新認識這個國家的時光。也或許就是太喜歡了，幾個月後他便離開美國，從此移居峴港。

越戰老兵的移居，以及他們所感受到的熱烈歡迎，讓人無法想像彼此曾在這片土地上，殺得你死我活。這也似乎代表了兩國自1995年建交後，雙方關係的修復與進展。

定居越南的美軍老兵

瞭解戰爭的醜陋修正當年錯誤

「他們想看不同面貌的越南。」經常接待美國退役軍人和移居者的34歲海濱餐廳老闆阮氏雅（Nguyen Thi Nga）表示。以竹子搭建而成的餐廳，矗立於峴港海灘（Non Nuoc Beach）。坐在餐廳內，可俯瞰美麗的沙灘，以及鄰近的南海。越戰時期，峴港海灘是許多美軍的心靈慰劑。「或許他們瞭解了戰爭的醜陋，亦或是想修正一些當年美軍在此所犯的錯誤。」阮氏雅說。

越戰40周年美越關係進展

1975年4月30日，當蘇聯與中國共產黨支持的北越軍隊，攻佔由美國支持的南越首都西貢，戰爭終於結束。歷時約19年，共造成約5萬8000名美軍、超過300萬名越南人死亡。

40年後的今天，美國致力於強化越南的戰略計畫，以及加強雙方的經濟合作關係，期望能壓制中國在亞洲的影響力。去年，美國鬆綁了幾項對越南長期禁運的武器。而越南也是由美國領軍的《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的成員之一。

越戰老兵移居越南尋求心靈平靜

美國駐河內大使館表示，他們並沒有持續追蹤移居、經常拜訪越南的人數。不過帕克說，他已遇到超過12人，每年至少在峴港市待超過6個月的美國人。2007年移居峴港市、和越南籍妻子一同經營旅行社，來自科羅拉多的退役海軍艾文（Bill Ervin）表示，自己認識超過50名美國和澳洲人。他們有的每年在此生活4個月以上，有的經常以旅遊簽證來訪。

許多退役軍人在接受訪問時表示，他們回到越南，是為了面對「心中的惡魔」。同時，也想看看這個在年輕時，影響他們一生的國家。「你試著碰觸內心一部分的自己，那塊被你遺留在此的自己。」艾文表示。許多美軍老兵也透露，他們覺得自己應該為越戰時美軍的暴行，以及危害至今的化學汙染，負一部分的責任。

當年化學劇毒遺害至今

1962至1971年間，美軍在南越約四分之一的土地上，投擲2000萬加侖的橙劑（Agent Orange，含有劇毒的落葉劑，對付藏身在叢林中的越共)，摧毀了約一個麻薩諸塞州（約2萬7360平方公里）大小的森林。橙劑包含的有毒化學物質戴奧辛，至今還殘留在越南的土壤以及水資源中。

越南政府表示，戴奧辛的毒素導致許多人罹患癌症，以及新生兒畸形問題。不過即使美國花費4300萬美元（新台幣12.9億元），清理之前在峴港空軍基地留下的戴奧辛毒素，華府依然不願承認責任，並說沒有直接的科學證據證明此事。在美國，退役的美軍若因在越戰期間暴露於橙劑而染上疾病，可接受治療和賠償。

「連我們都這樣，越南人又該怎麼生活下去?」

「（因為橙劑）我的朋友不是死了，就是病了。」曾在峴港任職的海軍老兵帕拉佐（Chuck Palazzo）表示。「有一天，我終於理解了。我看見蹂躪土地對我們這些老兵的影響，如果連我們都這麼慘，那越南人又該怎麼生活下去？」帕拉佐於2011年返回越南，之後成立「退伍軍人爭取和平協會」（Veterans for Peace），總部設於聖路易的非營利組織。該組織每年會舉辦一場越南旅遊，讓退伍軍人或積極人士參加。並且每年募集約5萬美元（新台幣150萬元），捐給越南的組織，協助戰後復原。

非營利組織「橙劑受害者協會」的副會長潘申天（Phan Thanh Tien）表示，每個禮拜會有2到3名美國退伍軍人，前往探視位於峴港的病人。透過電訪，他說：「當他們見到那些受害者時，第一句話總是為自己和政府當時的作為道歉。」他並補充，約半數以上的軍人，會固定回來探訪。

越戰老兵聚集地---峴港

退役軍人喜歡定居於這個人口近100萬的城市，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它的生活品質。峴港有許多濱海渡假屋以及高爾夫球場，且世界文化遺產會安古城（Hoi An）距離不遠。

幾乎每個星期六，峴港的退伍軍人都會到艾文家中玩撲克。某個尋常的周末下午，帕克忙著取走艾文桌上的籌碼。艾文開玩笑地說：「今天啤酒你請囉！」帕克回答：「最好是這樣。」遊戲結束後，兩人騎上機車，來到阮氏雅的海濱餐廳，各點了一瓶冰啤酒。

定居越南的美軍老兵，化干戈為玉帛，其樂融融。

「我回來，是為了贖罪。」

太陽西下後，另外兩名固定造訪越南，來自新墨西哥州的退役軍人加入了聚會。強納斯（Suel Jones）是「退伍軍人爭取和平協會」的主席，而派瑞曼（Deryle Perryman）則是一名電影工作者及前音樂主管，他目前正籌畫於越南農村興建一座音樂學校，「我回來，是為了贖罪。」派瑞曼回想1995年首次造訪，「但是我看到一個充滿不可思議的人民的美麗國家。」這次已經是他第7次拜訪越南。

帕克和老朋友阮恬華（Nguyen Tan Hoa）聊天，這名今年快60歲的越南人，首次遇見美國人，是他當年幫美國海軍清理步槍。帕克2011年首度返回越南時，就住在阮恬華開的海濱旅館中。而也是他帶帕克到峴港市的海濱餐廳，介紹他認識其他幾名退役軍人。

阮恬華說著一口流利、慵懶的英文，他將這歸功於和美國朋友多年來的相處。

「我學會了怎麼裝酷。」阮恬華啜飲著可口可樂、笑笑地說。「他是全越南最酷的人！」帕克附和。

戰爭已是過去式，幾乎不再想起

許多退伍軍人表示，他們一開時對於回到越南抱持緊張的心情，害怕越南人拒絕接受他們，沒想到卻受到越南各個世代的歡迎，讓他們備感驚喜。阮氏雅表示，戰爭已經是過去式，她幾乎不會想起。

「美國的退役軍人和其他外國人沒兩樣」她坐在露天餐廳的椅子上說：「他們是來這裡貢獻本地經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