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聯合新聞網
編譯陳韋廷/報導
2020年3月月9日 上午 06:24
歐洲近日再度遭遇移民危機,但幾年前從人道主義出發接納上百萬難民的歐盟,近年移民政策改採阻止難民湧入的強硬立場,歐盟與土耳其、利比亞等難民來源地簽署協議並金援兩國,如同將移民政策「外包」給這兩國執行,如今遭土耳其以開放難民進入歐盟要脅,也致使許多移民在利比亞被人蛇集團綁架與拘留,甚至遭受酷刑殺害。
英國衛報報導,根據一份外洩的歐盟內部備忘錄,歐盟承認綁架移民如今在利比亞是「一個有利可圖的商業模式」,許多民兵與人口販子自稱海岸警衛隊,任意拘留移民來,以取得歐盟給予的「經費」。
國際特赦組織表示,在利比亞,約有兩萬名移民遭政府、民兵與犯罪集團綁架,其中許多人遭到酷刑和虐待等不人道方式對待,該組織並指歐洲政府是共犯。
除了利比亞外,歐盟也在北非其他國家、東非的索馬利亞等「非洲之角」國家創造出龐大的綁架與拘留產業,還跟蘇丹前獨裁者、遭國際刑事法院以戰爭罪起訴的巴希爾之流達成協議,歐盟還曾和在蘇丹達佛地區進行種族屠殺的民兵組織「騎兵團」合作,這支殘暴的民兵現在自稱是「快速支援部隊」,幫忙歐盟追捕移民。
沒人知道有多少移民遭這些歐盟資助的武力殺害,光是過去六年,從它們手中逃走的移民,至少有兩萬人在地中海溺斃。
報導還指出,歐盟政策的失敗也改變歐洲人對移民的態度,像希臘對移民立場就因此從原來的同情變為反對。
此外,希臘雖是歐盟成員國,但因位於歐盟地理位置邊緣,歐盟對待希臘的態度跟對待利比亞一樣,批評者說,歐盟似乎想讓難民盡可能留在希臘這個歐洲邊緣國家,不要進到歐洲核心地區。
希臘萊斯博斯島前市長賈里諾說,歐盟一直「讓我們感到無助和孤單」,結果就是當地民眾對難民原本抱持的仁慈態度變為憤怒。
2020年4月22日 上午9:00
美國總統川普今(22)日在白宮疫情記者會中宣佈,將簽署一項行政命令,暫停核發俗稱「綠卡」的「美國合法永久居留證」60天,不過工作簽證不在這項行政命令中。(葉柏毅報導)
川普20號突然在推特上發文,在目前這個非常時期,為了保護「偉大美國公民」的工作權,他決定簽署一項行政命令,暫時中止美國接受任何外國移民。時隔一天,他親自宣佈這項行政命令的具體內容,就是暫停核發綠卡60天。
川普說,這項新措施只會限制想要在美國尋求永久居留的人,而不是暫時在美國工作的人。因此,工作簽證不在限制中。川普也說,目前他的當務之急是要協助失業的美國人有工作,而不是讓外國移民取代他們。
有媒體報導,川普發文透露要暫停讓移民進入美國之後,引發不少大企業反彈;川普因此退讓,先只限制核發綠卡,已經持有工作簽證的人不在限制中。
這項行政命令的初步效期是60天,之後會再看美國的經濟狀況決定是否延長。
美國,曾經是多少世代、多少國家人民心目中的移民天堂。十七世紀清教徒在歐洲受到宗教迫害,搭乘五月花號,懷抱著滿腔的不安與希望,來到美洲大陸尋找新生活。接下來兩、三百年間,多少在歐洲階級制度下翻不了身的人們,攜家帶眷、帶著滿懷希望,來到美洲大陸這塊不講階級、只問付出便有收穫的新世界,夢想更好的未來。
在遙遠的東方世界,美國同樣是多少人民心目中的天堂。十九世紀,中國國力日漸衰敗,戰爭、饑荒頻仍,南方沿海許多人民聽聞在太平洋彼岸有個年輕國家叫美國,充滿無限的機會與希望,於是冒著命葬大海的危險,在太平洋上載浮載沉六個多月,進入美洲大陸,希望來到一塊可以安身立命的應許之地。這些人剛開始從事淘金,等金礦產量逐漸減少,轉而鋪建太平洋鐵路,另有些人則開設餐館、開設雜貨店、洗衣店,雖然離鄉背井,但每月可以寄錢回去彼岸的家鄉,讓家人在家鄉起高樓、穿好衣、享足食,孩子可以受教育,再苦也甘之如飴。
廿世紀中葉第二次世界大戰終了,中國對日抗戰勝利,原本以為安定的日子終於來到,但是國共內戰、山河變色,大批害怕共產黨的人或逃到香港、或來到台灣。但是香港與中國大陸土地相連,台灣與中國也只有一海之隔,這怎麼平息得了人們心中那股恐懼?於是大批恐共移民潮繼續移往美國。同樣的,在當時國民黨政府威權統治下所產生的獨派人士逃亡潮,亦是以美國為終點。因為放眼全球,只有自由民主又武力強大的美國,才能提供人民安居樂業、自由保障的生活。
然而,美國現今正在上演的社會衝突,讓黑頭髮黃皮膚的我們,凄凄慘慘戚戚的認清了一個事實:美國很好,但那終究不是我們自己的國家。人類對於外表的差異,竟是那麼執著,只因有著黑頭髮黃皮膚,許多已在美國生根多年,家庭已開枝散葉到第四、第五代的華裔家庭,早已不會拿筷子、不以米飯為主食,卻仍舊被白種人視為外人,面臨著「永遠的外國人」的處境。
人生在世,求的不外乎是一世平安。身為華人,卻必須這樣的尋尋覓覓、流離顛沛,只為尋找那一塊世外桃源、應許之地,最後卻仍然「無處是我家」。中國一九七八年改革開放之後,人民所得顯著改善,但是富起來的人群中,有相當高的比例已經或正在申辦移民。東方之珠香港,廿多年前回歸前夕人民大舉移民英國、美國、加拿大;廿年後,人們仍想移民,近日詢問移民來台灣的人數翻倍增加。我們驕傲的台灣,有最美的人心,有進步的高科技產業,有健全的醫療公衛制度,有豐富的人文藝術,有好山、好水、好米、好食,但每年仍有不少害怕未來的人們選擇移民。
什麼時候,華人才能真正擁有讓人們安心居住,不用再想著移民他國的好家園呢?什麼時候,華人才能真正擁有自由民主、生命財產有所保障、且屬於自己的好家園呢?又是什麼時候,華人才能真正擁有不用再害怕戰爭、不用再害怕失去生命財產的好家園呢?
兩岸三地的政府都該好好想想。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它回答了一些看似簡單卻極難三言兩語回答的問題。台灣法令有沒有保障移工?他們為什麼不申訴?移工為什麼要逃跑?他們覺得台灣不好,為什麼不回去?作為移工運動工作者,這些都是時常被問到的問題。
文:陳秀蓮(台灣國際勞工協會研究員)
列夫特文化拍攝的電視劇《無主之子》6/28起周日在民視無線台播出,這應該是近年來,唯一一部以移工為主題登上無線電視台的電視劇。一年前該劇編劇在前期資料收集及田野調查時,來TIWA做過訪問,一年後看到成品其實很感動,感動的點在於,該劇貼近事實,不煽情不說教,也未給出一個美好的答案。以移工作為故事主角的文化生產近年來算是邊緣議題裡的主流,從劇情片、紀錄片、小劇場甚至主流廣告,都大幅使用移工作為主題,但《無主之子》提出了不同的觀看視角,一個移工「看」台灣的視角。
台灣目前有71萬外籍移工,其中四十五萬製造業、二十五萬看護工、劇中主要描寫的外籍漁工約為一萬兩千人,這群人來台前要先去借錢支付15-20萬仲介費,揹著債來到台灣,25萬看護工沒有法令保障,45萬製造業及漁工雖有勞基法保障,但大多處於一個有法卻無實質保障的處境。在這裡,我不打算談太多法令問題或移工處境,這些大家隨便估狗就找的到一堆新聞。
選擇是有物質基礎的
我想談的是我在劇中一直看到的命題:選擇的條件。該劇從逃逸移工黎文誠,與本地漁村承擔家庭照顧責任卻不被重視的女性角色小蘭,生下的無國籍第二代黎子涵的視角開展。文誠跟小蘭的組合是很有趣的設定,他們都是這個社會相對底層沒有條件卻努力想過得更好的人,他們各自面對很多問題,從生存的互助(私賣魚貨)開始,發展出情感連結,這個連結又再回到生存的互助互依,進而發展出不被社會價值接受的婚外家庭,生下非婚生子女。在劇中我不斷看到人的選擇是需要物質基礎的,我有多少本錢?可以承擔多少風險?我禁不禁得起失敗?這些也是我在處理移工個案十多年不斷看到的。
文誠在與船東發生肢體衝突後選擇跳海,阿海也跟著跳,留在船上的是兒子是畸形兒的昌文;合法工人阿好發生職災斷了右手,選擇以10萬和解回國;子涵涉嫌虐殺童工,來自中產家庭、念大學的女友義無反顧擋在警察前面,事發現場的童工阿凱卻下意識選擇逃跑。劇中幾個段落都在展示選擇的條件跟物質基礎,而昌文的家庭狀況讓他成為三個漁工裡面,最禁不起失敗的一個。碰上職災的阿好,雖然法令規定她有權利向雇主求償,但誰陪她度過漫長且不知道結果的職災復原及求償過程?選擇回家至少還有父母可幫忙照顧。子涵的女友有開明又支持她的父母,獨自求生的阿凱缺乏支援網絡只能選擇先跑再說。人的選擇從來不是只有選擇而已,而是帶著各種限制及資源條件。
逃避並不可恥有時候還很有用
本劇另一個讓我很想推薦給大家的原因是,它回答了一些看似簡單卻極難三言兩語回答的問題。台灣法令有沒有保障移工?他們為什麼不申訴?移工為什麼要逃跑?他們覺得台灣不好,為什麼不回去?作為移工運動工作者,這些都是時常被問到的問題。文誠一班漁工長期被輪機長打罵,他們為什麼不申訴?小蘭生下子涵為什麼不幫他報戶口,讓她的小孩變成無國籍人球?或是現實上我處理過的性侵個案,受害人時常被問到,你為什麼不跑?
如文誠一樣的漁工,在勞動現場的打罵很常見的,這些人不是不能申訴,而是如何在漁船作業過程取得打罵的證據,申訴能不能認定違法成功取得轉換雇主?這些問題都無法確認,但身上背的債卻是實際的,所以多數漁工選擇忍耐。小蘭未婚懷孕逃離原生家庭,處理小孩的戶籍遠不是生存第一要務,逃避讓她得以享有幾年像人的幸福家庭生活,要解決戶籍問題就得面對自己是小三。被性侵的工人,逃避的話就不用面對不友善的法律制度,或質疑你仙人跳的法官,還能持續賺錢養家。忽略眼前的問題或困境,選擇一個過得去的方式,因為解決問題的成本,遠比逃避問題大太多了,而逃避需要解決的問題,順著現實發展生活下去,就是一種生存策略。
這種策略在台灣的政府官員、執法者,或是集體社會也時常採用,忽略移工現實生活指出的結構剝削,選擇用合法性、進步理性去評判移工,討論移工議題,多數是從結果出發,甚少去看原因脈絡,因為探究原因太困難了,批判簡單多了。每年開齋節前後,台北車站大廳該不該坐人都會引發爭議,多數的發言是車站大廳不是給人席地而坐,卻不討論為什麼移工坐在那裡?或移工能去哪裡?劇中子涵被警察盤查拿不出身分證,基層員警被學長告知,連局長都知道子涵是個可憐人,暗示以後不用盤查他。沒有人能解決他的國籍問題,最後是NGO跳出來試圖解決。這些都是一種逃避,卻極少有人覺得可恥。
思考誰是台灣人之前,先回答什麼是台灣
子涵在劇中被問了兩次,你覺得你是台灣人嗎?幼年的他回答不知道,長大後的他沒有回答。我在幾年的工作經驗裡,已經數不清被質問過多少次,你是不是台灣人?為什麼幫外勞?是不是台灣人從頭到尾是一個假問題,誰是台灣人不是重點,台灣怎麼對待人才是問題根本。
台灣透過將移工的身體跟心理脫離,享有一個進步便利的生活,他們在台灣只能是勞動的身體,做為一個人的生活情感寄託卻被架空在母國。家庭看護工可以三年不休假,像是一台全年無休的機器照顧台灣社會的老病殘;一個職災移工的賠償,法院會要求以他國籍地的物價來計算,好像他的手是隔空斷在越南。移工可以被憐憫、被幫助,但不能反抗,當移工跨越主流設定的樣貌,台灣社會就很難接受,批評也隨之而來。被警察九槍打死的阮國非,他帶著逃逸身分還選擇與警方對峙,這個原罪遠大於警察執勤警械使用不當,致人於死的行為。當台灣習慣以「你是不是台灣人」的提問做為出發時,《無主之子》則是要回答:移工眼中的台灣及台灣人是什麼樣貌?
延伸閱讀:
台灣每33個人就有一位是移工?寫給從零開始接觸移工議題的你(上)
責任編輯:吳象元
核稿編輯:杜晉軒
2022-03-11 00:58 聯合報 / 嚴震生/政治大學國關研究中心兼任研究員
烏克蘭戰爭絕對是悲劇,發動戰爭的俄羅斯總統普亭絕對應受譴責。烏克蘭人民英勇上戰場的悲壯,當然欽佩,但也會思考是否透過外交折衝,可避免目前的軍事衝突。另外,目睹倉促逃離烏克蘭的數十萬難民時,國際社會也給予高度的同情。
不過,這也喚起多年前中東及北非難民湧入,大部分歐洲國家排斥,讓大家看到同是難民,白人難民受歡迎,非白人難民則難被接受的雙重標準。波蘭內政部長表示只要是逃離空襲或俄羅斯攻擊者,都可確定來自波蘭的支持。這個國家不是去年拒絕來自白俄羅斯的伊拉克、敘利亞及阿富汗難民嗎?
以反對收留難民著名的奧地利總理內哈默,雖然沒有類似上述各國領導人的堅定立場,但也表示「如有必要,我們會收留難民」,卻忘了自己過去反對接納來自阿富汗難民,明知送他們回神學士統治下阿富汗有多危險,但仍堅持奧地利有權遣返想要申請政治庇護的難民。他指出這兩個情境有很大不同,因為接受烏克蘭難民是出於對鄰國的協助。
連自己國人在西歐可能遭到歧視的保加利亞總理培特可夫也說得相當入骨:「這些人是歐洲人,所以我們和其它歐盟國家都準備好歡迎他們。這些人聰明且受過教育,沒有歐洲國家會擔心即將來臨的一波移民。」
類似報導,在國內網路上有所流傳,一些台灣民眾或多或少聽聞。當然,歐美國家願意接受因俄羅斯入侵烏克蘭造成的難民,但卻對本身在阿富汗、中東和北非引發的非白人難民潮,相當排斥,確實讓國際社會看到它們對生命價值的雙重標準,也反映這些國家的種族歧視。
另方面,許多觀看西方電子媒體或美歐報紙的閱聽人,可能注意到有別於過去伊拉克戰爭、敘利亞內戰或阿富汗反恐戰爭,許多記者報導有意無意間流露出強烈種族歧視。曾歷過戰事的第三世界人民,感受尤強烈,下列幾則就是典型帶種族歧視報導。
英國《每日電訊報》政治記者哈南這樣描述:「他們看起來很像是我們,這就是令人震驚原因。烏克蘭是個歐洲國家。它的人民觀看Netflix、擁有Instagram帳號、在自由選舉中投票,並且閱讀沒經審查的報章。戰爭不再僅拜訪貧窮和遙遠的人民,它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
哥倫比亞電視資深記者狄亞加塔在基輔報導,「雖然我沒有任何不敬之意,但還是必須說烏克蘭並不像伊拉克或阿富汗一樣,歷經了一、二十年戰爭。這是一個相對較為文明的歐洲城市(在此我必須用字非常謹慎),是一個你不會期待或希望事情竟然如此發生的地方。
國家廣播公司記者柯碧艾拉在轉播時,表示「這些不是來自敘利亞的難民,這些是來自烏克蘭的難民,他們是基督徒、他們是白人,他們與我們相像。」法國的BFM TV記者科貝報導烏克蘭時表示:「我們這裏談的不是敘利亞人逃離普亭支持該國政權的轟炸。我們談的是長得像我們的歐洲人開車離開,以求保命。」
西方政治人物的種族歧視,或許有其政治目的,但若同樣態度來自應當客觀的媒體工作者時,這就是根深柢固、難以改變的成見!
2022-10-02 01:07 聯合報/ 王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