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我已經飽受了身體和精神的煎熬,雖然只有兩個多月我的妊娠反映卻很強烈,根本吃不下東西,勉強吃下的一點也會很快吐出來,而且還要小 心不讓同宿舍的同學發現。終於要等到手術了,卻因為感冒而不能做。為了感冒快點好,只好每天去醫院打點滴消炎。在打點滴的幾個小時裡看著別的人都是有人陪 著說說笑笑,我卻是孤零零的,忍不住有想哭的衝動,此時此刻他正在學校裡上課。也許看到這裡,有很多人會說他不負責,我也有過這些想法,也會覺得委屈,可 是現在並不這麼想了,他並不是個不願意負責任的人,只是他還沒有這個能力和心理準備,我們都還不成熟,但是會從承擔後果的勇氣中成熟起來。
今天,終於一切可以做個了斷了。
我們從中午一直等到下午,看著別人出出進進手術室,我感到越來越緊張。終於聽到我的名字了,我換了拖鞋頭也不回的走進去,因為我怕我看到他哭出 來。一次被叫進去7、8個人,都先坐在一排長椅上排隊等候。沒過一會有個護士過來一一核實身份,我感覺我就像待宰的羔羊。又等了一會,有護士叫我們解開褲 子準備打針。我最怕打針了,可是現在只有硬著頭皮上了。看著前面幾個人,後面的脫下褲子準備著,前一個已經趴在了床邊上等著被打了,而醫生熟練的一針接著 一針就像給要出廠的豬蓋章一樣,不帶什麼感情色彩。到我了,我緊張的全身都繃緊了,而醫生一點也不憐憫毫不留情的一針紮在了我的屁股上,我立刻覺得下半身 都麻木了,疼的一動都不能動。可是爬也要爬走,因為醫生催你給別人騰位子。慢慢挪到座位上繼續等著,坐在我旁邊的一個阿姨,好像看出我的緊張和害怕,開始 和我聊天。告訴我她是第三次做了,其實第一次是最不疼的,因為你開始什麼都不知道,沒有心理準備,等到了第二次就更疼了。我麻木的聽著。
已經有人開始手術了,左邊的手術室是用麻藥的,手術費用不菲。右邊的不用,很便宜。好在我們還不算太窮,他說不要我受更多苦,所以我可以在不知 不覺中任人宰割。看著進到右邊手術的人,我很同情她。雖然手術室都不關門,但是我們做的位置卻看不到裡面的情景,不過,我也沒有膽量去看。還有一個人就輪 到我的時候,醫生叫我到手術室門口站著,做好準備工作:把下半身脫光。這樣的行為,就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剝光一樣,我只想找個洞鑽進去。終於到我了, 這個有著小女孩的心態和女人的身體的我。躺在了手術台上,本來渾身就已經緊張的開始僵硬了,可是剛才一直做手術的那個老醫生居然讓一個很年輕的醫生來給我 做,好像是她的學生。我有一種赴死的感覺。不過,後來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說這樣也好,生手會比較認真,也許吧。當我大腦開始一片空白的時候,突然感覺 下面一陣冰涼,我掙扎的看了一眼,是在用水沖洗。很快我就被醫生按住,罩上了氧氣,而另一邊又挨了一針。我緊張害怕的連神經都要蹦出來了,就在要大喊出聲 的時候,突然失去知覺了,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麻醉藥起作用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醒過來,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大哭著來到人間的,也許是剛才的緊張一直延遲到現在才發洩出來吧。後來他告訴我,他聽到醫 生大叫我的名字,嚇壞了,還以為我出事了,可能就是這個時候的事情。我努力停止抽泣,睜開雙眼,一片白色——白色的屋頂,白色的牆壁,白色的活動床,除了 我以外,還有兩個人,只是她們還在昏迷中。要不是屋裡很亮,而且外面還有聲音,我會覺得自己在停屍間。有個醫生過來和我說話,問我怎麼了。我努力的活動身 體,但是全身無力,醫生讓我再多躺一下。過了一會,我掙扎的做起來,覺得下面濕濕的,拉起被單一看,赤裸的下半身下都是血,我嚇壞了。醫生過來幫我下了 床,告訴我這是正常現象,這樣的流血要持續半個月,當然會越來越少。那個醫生還是不錯的,她問我有沒有帶衛生巾,可我哪知道需要用呀。她找了一包給我,並 且幫還在東倒西歪的我換上,並且穿好了褲子。我一步一步地向門口挪動,當我推開手術室大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他正焦急的在門外踱著步子,看到我出來了,一 把把我抱住,我倒在他的懷裡覺得很溫暖。他抱起我,一直抱到樓下。天已經全黑了。在送我回宿舍的路上,他對我說也許以後還會來這裡的,只是那時侯就不是做 掉而是來接生了,我笑著附和他,但是心裡明白,是沒有那樣一天的,我們要是可以在一起就不會分手了。
手術之後,我們和好了,但是現在還是分手了,我們可能真不合適,勉強不了。我們現在還是朋友,我努力做著他的朋友,因為我不要一直困在回憶裡,只有勇敢面對他,面對這段感情,它才會真正過去。
對於這段感情,對於所有的行為,我不恨,不怨,不悔,只是遺憾。因為我實現不了我從小就有的願望:一生只有一個男人,愛他,嫁給他,不會分開。
也許愛需要證明,只是代價很大。
想起B超上面那個已經有點形狀的嬰兒,我覺得自己很殘忍,自己付出的代價就是要去扼殺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我想我長大了很多,現在我只想去好好愛一個值得去愛的人,好好的被愛。不過,也許要等十年八年的,也許更久,等我的心變的完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