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曼谷參加美國商會辦的葡萄酒園品酒活動時，認識了一對美籍先生和泰籍太太的年輕夫妻。先生很健談，並對他們襁褓中的小兒子呵護有加，看起來像是個理想的好丈夫。

相形之下，他太太的鬱鬱寡歡在當天歡樂氣氛中，顯得格格不入。

剛開始我猜想，他們可能是經常在東南亞國家見到的、只需要說「I love you」和「Money」的「速」配異國情侶，所以也見怪不怪。

後來在團體活動結束，一群朋友相偕去吃晚餐的回程路上，這位熱情的先生邀我搭他和太太自己開來的轎車，這時我終於了解這位太太「臭臉」的原因了。一路上，坐在後座的先生不斷喝著從酒園帶回來的酒，像喝可樂一樣直接拿玻璃瓶灌著喝。接著他便播放起搖滾樂，並跟著高唱嘶吼。

他老婆不滿的請他把音樂關小，免得吵醒沉睡中的兒子，他竟然大喊：「Shut up！」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歌唱。

他老婆邊抱怨這麼大聲的音樂讓她無法專心開車，邊動手把音量轉小，他又大吼：「Don't touch it！」

我這位上了「賊車」的陌生人，為了避免尷尬，便和這位滿腹氣憤和無奈的太太聊起她的工作，試著轉變僵硬的氣氛。

原來她在荷蘭駐泰大使館已工作多年。我們聊起她每天要辦理許多老少配（銀髮族的荷蘭先生和二十出頭的泰國小姐）的女方結婚簽證。那些先生們通常都墜入愛河，滿面春風；但他們的未婚妻則一副公事公辦、倒數計時等待重獲自由的冰冷表情。

雖然難免會同情這些老先生遇人不淑，但這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供應和需求」的自然現象。

她丈夫撲鼻的酒氣和隆隆作響的音樂很快把我的思緒拉回到她的夢魘裡。

後來從其他朋友的口中得知，這位「外向」的先生其實有嚴重的酗酒問題。每次喝醉之後便做盡荒謬行為，並到處和女孩子調情。

我想，如果我在認識她之前在她的窗口辦簽證，一定會抱怨她的臭臉。但現在，我了解她的不幸婚姻造成她的痛苦，反而同情起她，想試著幫助她。

相由心生，我們的表情只是不由自主的反應內心的思緒。這也難怪她無法如我們所願，以親切的笑容迎人了。

這位泰國女性的遭遇，讓我覺得自己雖還「老」姑獨處，卻也沒有這麼惱人的家庭問題。我們看到的「臭臉」只是一個身處困境者的誠實反應，我想他們也都希望有讓自己微笑的好事發生吧！誰喜歡深陷困境呢？

下次當我們遇到「臭臉」的服務時，最好別急著下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