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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閱微草堂筆記】中的幾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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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閱微草堂筆記】中的幾則故事

道士抑欲

       據楊雨亭說:登州、萊州一帶有個木匠,兒子十四五歲,長得很俊秀,也很聰慧。一天他從學館獨自回來,遇見一個道士對他念咒,他便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地跟著道士走。走到山坳中的一座草房前,道士把他領進屋,然後又對著他念咒,他清醒過來,但不能說話,四肢無力。道士又念咒,他的衣服便自動脫落了。道士把他弄到床上,撫摸親暱,並用下流話挑逗他,道士剛自己脫掉衣服接近他時,忽然又猛地退後道:修煉道行二百多年,難道就被這個漂亮男孩敗壞掉嗎?沉思了好久,道士又俯臥在男孩身邊,對男孩全身玩弄欣賞,很感慨地說:這麼俊秀的孩子,真是千載難逢。縱然敗壞了我的道行,也不過再練二百年,有什麼可惜的!於是道士突然起來相逼,當時的情形已似乎是男孩萬萬不可能免遭淫污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見道士又掉頭自語道:二百年辛辛苦苦修煉,也不大容易。於是他又跳身下床,站在那兒呆若木雞,然後繞著草屋跑動,就像石磨旋轉。突然他抽出牆上的短劍刺入自己的胳膊,血噴了出來。他倚牆呻吟了約一頓飯的工夫,扔了劍叫孩子說:你差點完了,我也差點完了,現在都沒事了。然後又對孩子念咒,孩子這才覺得好像解開了綁繩,急忙起來穿衣服。道士把他帶到門外,指給他回去的路,然後吐了一口火焰,把草房燒了。轉瞬之間,道士不見了。不知他是妖還是仙。我認為,如果是妖怪要行淫,它們是決不會顧慮這些的。這道士可能在深山老林裡多年練習胎息,偶然一念之差,心中便生起魔障。幸虧他道力本來深厚,所以一會兒迷惑一會兒又醒悟,最後終於懸崖勒馬。老子說過:不見到可以引起人慾念的東西,就可以使心思不被擾亂若已見到而且心思已被擾亂,則不是具有非凡的智慧的人不能猛然醒悟不是具有非凡勇氣力量的人也不能忍痛割捨。這個道士能夠在慾念極其強烈簡直不可能遏止的情況下,竟毅然作出決斷,以痛苦的手段斷絕情慾,可以說是處於下地獄的劫難中而實現了可上天堂的功德。他轉變念頭的行為是值得效法的,至於這之前的事就可以不去計較了。

貴官托女屍還?

      乾隆元年、二年間,戶部員外郎長泰家有個僕人的妻子,年紀二十多歲,突然中風昏迷,只剩下一絲氣息,到晚上就死了。第二天,人們正在買棺材準備收殮,她的手腳忽然動起來,漸漸能曲能伸,不久便坐起來,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人們還以為她在說胡話。接著她把房子里四下打量了一遍,神情好像是已經明白了什麼,連連嘆氣,默默無語,從此病也全好了。但觀察她講話的聲音和走路的姿勢,都像男子,而且她自己不會梳頭洗臉,見到她的丈夫,似乎根本不認識。大家發現不對勁,仔細問她,她才說:我本是個男人,幾天前死了,魂靈到了陰間官府,管事的人查出我的壽命還沒完然而應貶為女身,使我借這家女人的屍體復生。我只覺得一下子好像睡去,一下子又像夢醒了,就已經躺在板床上了。人們問她的姓名和籍貫,她堅決不肯講,說:事情已到了這一步,何必還給前一世帶來羞辱呢。人們也就不刨根問底了。開始她不肯與那個僕人同寢,後來沒有理由拒絕,只得勉強服從,然而每次僕人與她性交,她都低聲哭泣直到天亮。有人偷偷聽到她自言自語說:讀了二十年書,作了三十多年官,竟然要忍受羞恥被奴才侮辱嗎?她丈夫又曾聽到她說夢話道:積累金錢,只是供兒輩們享樂而已,多又有什麼用?叫醒了問她,她就回答沒說。知道她想隱瞞,也就暫且不管它。長公厭惡談論鬼神之類的事,禁止家人不要傳出去,所以這事不很流傳,但也有不少人知道。過了三年多,她終於鬱鬱不樂地病死了,結果人們還是不知道她的前生是誰。

念佛解怨

       李村有位農家婦,每天早晚兩次往地里送飯。她總看見有個女子隨在她左右,問同行的人,都說沒看見。她非常害怕。後來這個女子漸漸跟隨到家,但常常跟到院里或牆角,而不進寢室。農家婦逼近去看,女子即退走。農家婦回身走,那個女子也跟著走$。農家婦知道這是冤家對頭,便遠遠地問她是誰。女子說:你前生和我都是貴家的妾,你嫉妒我受寵,就誣陷我通姦、盜竊,以致我被幽禁而死。如今我來索命。誰料你今生對婆婆很孝順,常常有鬼神守護著你,我*不了前。因此我天天隨著你,等待時機,絕對不可能報不了仇。你如果能做道場來超度我,我得以早日託生,也就解了冤仇了。農家婦說家貧做不起道場。女子說:你家貧不假。如能有心誦念一萬聲佛號,也能超度我。農家婦說這怎麼能超度鬼?女人說:普通人誦佛號,佛聽不到。他們始終覺得好像面對著佛,不過是克制著自己這麼想而已。至於忠臣孝子,誠意感動神靈,一誦佛號,聲音直達三界。所以他們誦佛號,與誦經懺悔效力一樣。你是孝婦,我知道你肯定能聲達三界。農家婦照女子說的誦佛號。她虔誠地誦唱,每誦一聲,就見女子拜一次。一直誦到一萬次,女子不見了。這事老人們時常說起。由此可知一心一意地侍奉長輩,勝過虔誠地拜佛。

劉某孝悌

      我又聽說窪東有個姓劉的人,他有個弟弟,甚得母親疼愛,可劉某對弟弟的疼愛之情,勝過母親。弟弟不幸身染重病,母親憂心如焚,廢寢忘食。劉某則為弟弟請醫治病,甚至賣掉了孩子購買醫藥。他曾對妻子說:如果弟弟救不活了,母親也就到了絕境,那樣的話,倒不如我替弟弟去死。妻子聽了,十分感動。為了救弟弟,劉某連她的貼身的衣服都賣了,她也沒有怨言。弟弟病危,劉某夫婦晝夜哭守在床邊。有個要飯的夜間住在土地廟裡。這天,他聽見一個小鬼兒問土地爺:劉某夫婦輪流守著他弟弟,他們頭上有神光照射,我們一時不能靠前,眼看就要誤了日期,怎麼辦呢?土地爺說:兵家所謂聲東而擊西,你們明白其中的道理嗎?第二天,母親在灶間突然暈倒,劉某夫婦急忙跑過去搶救。母親終於甦醒過來,可弟弟卻咽了氣。這就是小鬼兒所施的奪命之計啊。後來,劉某夫婦都活了八十多歲才死去。奴僕劉琪的女兒,嫁到了窪東,她聽當地的父老們說,劉某除了侍奉母親之外,做什麼事都笨得像頭牛。有人告訴他某某忤逆不孝,他馬上掉過頭去愛搭不理地說: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人間怎麼會有這種事?請你不要造謠了。他的癡呆之舉,大致如此,被人傳為笑柄。元代人曾作《王彥章墓》一詩,詩中寫道:誰信人間有馮道?說的正是此意啊。

誤人子弟

      安邑人宋半塘,曾經在鄞縣做官。說鄞縣有一位書生很擅長寫文章,但卻沒有考取功名。有一次他病了,夢中來到一座大官署,觀察它的形狀,知道是到了陰間。他碰上一個小吏,原來是以前的老朋友,因此便問小吏,他得這種病,會不會死。小吏說:你的壽命還沒有到頭,但你的祿運到頭了,恐怕不久也會來陰間。書生說他生平只以教書養家糊口,並沒有做過什麼壞事,為什麼祿運就到頭了呢?小吏嘆息著說:正是因為你拿了人家的報酬卻不好好給人上課。陰間認為沒有功勞白吃飯,就屬於浪費。就削減他本來應該得到的祿運,來彌補他所浪費的。所以你的壽運還沒有到頭,祿運就已經到頭了。老師本來是三恩(君、親、師)之一,名份是最尊貴的,你卻只收人家的學費,而耽誤人家的子弟,因此受的懲罰也最重。有官祿的就削減他的官祿,沒有官祿的就削減他的食祿。一點一滴,都計算得毫不偏差。世間的人只看見有才能的士人儒生有的陷於貧窮有的過早逝去,動不動就說天道不明,卻不知道他們是自己耽誤了自己一生,大多是觸犯了這一條。書生悵然醒來,病情果然沒有起色,臨終的時候,他把這件事說出來以告誡親人,人們才知道了這件事。

狐之鬼

       我已故的老師趙橫山先生,少年時在西湖畔讀書。因寺院樓上幽靜,就在樓上設榻而眠。夜裡聽到室內有的聲音,像是有人走動,就厲聲問道:是鬼還是狐?為什麼來騷擾我?慢慢聽到輕聲而遲疑的回答:我既是鬼,又是狐。又問道:鬼就是鬼,狐就是狐,怎麼會又是鬼又是狐呢?過了好久,才又回答說:我原是幾百年的老狐,內丹已煉成,不幸被我的同類扼死,盜走了我的丹。我的靈魂滯留在這裡,就成狐之鬼了。又問道:為何不到陰司告狀呢?答道:凡是通過吐納導引而煉成的丹,就如血、氣附著於人身一樣,融合為一,不是外來之物,別人是盜不走的;而通過採補之術煉成的丹,就像搶劫來的財寶,本來就不是自己的東西,所以別人可以殺死你而把丹吸走。我媚惑人而取其精,被我傷害的人很多。殺人者該殺,我的死是罪有應得,即使向神明告狀,神明也不會審理的。因此寧可傷心地住在這裡。又問道:你住這樓上,有什麼打算?答道:本打算消聲匿跡,修煉'太陰煉形'之法。因為您陽氣很盛,熏烤得我陰魂不寧,所以出來向您哀求,請讓我們各自到適合自己的地方吧。說完,只聽到磕頭的聲音,問它就不再回答了。先生第二天就搬了出來。他曾舉這件事為例,告誡學生道:謀取不該屬於你的東西,最終是得不到的,而且正好是自己害了自己。多麼可怕啊!

巴彥弼

      烏魯木齊提督巴彥弼說:以前從征烏什時,他夢見來到一處山麓,有六七座帳篷,不見士兵守衛,幾十人出入往來,也多像是文吏。他前往窺視,遇到了已經亡故的護軍統領某公,便握手問候,問他:你已經浙世很久,今天又因何事到這裡來了呢?護軍統領說:我因為生前直正,被任了個冥官。現在隨軍登記陣亡的官兵。他見辦公桌上放著許多登記冊,有黃色、紅色、紫色、黑色幾種顏色,便問:​​這是按旗劃分的吧?某公微笑著說:哪有紫旗、黑族呢?(按:舊製本來是有黑旗的,因黑色在夜裡看不清,於是改成藍旗。此公大概碰巧不知道。 )這是用來區別甲乙等級次第的。他問:怎樣劃分次第呢?某公回答說:赤心為國,奮不顧身的,登記在黃冊上;嚴守軍令,寧死不屈的,登記在紅冊上;隨眾衝鋒,轉戰而死的,登記在紫冊上;倉皇奔逃,無路求生,被踐踏而死、追殲殺頭的,登記在黑冊上。巴彥弼問:同時受命,同時參戰,血濺橫屍,戰場混亂,哪就能一一區分,毫無差錯呢?某公說:這就只有我們冥官才能分辨了。大體上人死後靈魂存在,精氣就如生前。應該登入黃冊的,精氣像烈火熾騰,蓬蓬勃勃;應該登入紅冊的,精氣像烽煙直上,風吹不搖;應該登入紫冊的,精氣像雲漏電光,往來閃爍。這三等陣亡官兵,最突出的要做明神,最落下的也能歸於善道輪迴。至於應該登入黑冊的,精氣瑟縮摧頹,像無焰的死灰一樣,陽世朝廷褒揚忠義時,雖然也連他們一律褒揚,但陰曹地府卻按普通鬼魂對待,不再承認他們是為國事陣亡的魂魄。巴彥弼側耳恭聽,心裡又害怕又佩服。他正想叩問一下自己的將來,忽然被炮聲驚醒。後來,他常用這件事告戒部下說:我臨陣時每當想起這番話,便覺得捐軀戰場,輕如鴻毛。

替死

    人和野生動物不是同類,狐則處於二者之間;陽世和冥世不是一個領域,狐則處於二者之間;仙和妖不是一條途徑,狐則處於二者之間。因此,說遇到狐是怪事也可以,說遇到狐是常事也可以。夏、商、週三代以上,有關狐的事蹟無可考察。《史記·陳涉世家》記載陳勝等人點起篝火,偽作狐鳴說:大楚興,陳勝王!可知當時必定已有狐妖作怪的現象,因而他們才作這種偽託。吳均《西京雜記》說廣川王發掘欒書的墓葬,擊傷了墓中之狐,後來夢見有個老翁前來報仇。可見狐妖幻化人形的事蹟,已經見於漢代。張鷟《朝野僉載》稱唐初以來,百姓多供奉狐神,而且當時流行一句諺語:無狐魅,不成村。看來唐代狐妖最盛。《太平廣記》記載狐妖事蹟十二卷,唐代狐妖佔十分之九,可以作為明證。各書對狐妖記載不一,關於狐妖的源流始末,劉師退先生講述得最詳細。原來舊滄州南有個學究與狐妖為友,師退請學究介紹,拜見了他的狐友。這位狐友身軀短小,貌似五六十歲的人,衣帽不今不古,類似道士,揖禮會見時態度安詳謙謹。見面相互問侯完畢嗎,狐友問師退的來意。師退說:我們人類世世代代與仙族相處,但對仙族的傳聞卻大不一樣,這其中我有許多不明白地方。聽說君的性格豁達,並不隱瞞自己身世,因此前來請教,解除疑惑。狐友笑著說:天生萬物,各命名稱。狐名叫狐,就如人名叫人而已;呼狐為狐,正如呼人為人而已。有什麼可諱的呢?至於我們狐類中善惡不一,也如同人類中良莠不齊一樣,人並不忌諱人類的醜惡,狐何必要諱狐的醜惡呢?你盡可放心說話,勿須隱諱。師退問:狐類中是否有區別呢?狐友說:凡是狐都可以修道,最靈通的狐族叫貔狐。這就好比人類中有農家儒家之分,農家讀書的人少,儒家讀書的人多。他問:貔狐一出生就都通靈嗎?狐友說:這關係到種族遺傳,貔狐的遺傳基因比較優秀。不過,並非所有貔狐都通靈,沒成道的貔狐所生的貔狐就是常狐,已成道的貔狐所生的貔狐一出生就自能變化。他問:狐既成道,自然必定駐顏不老。而小說中所載之狐卻有老翁老婦,這是什麼道理?狐友說:所謂成道,僅指得修成了人道。修成人道後也要飲食起居,男女結合,生老病死,這些都與人類相同。至於飛升天界,雲來霞去,那是另外一回事。這好比人類讀書,千百人中,才能有一兩個人求得官做。狐的修道,採用煉形服氣的方法如同人的積學成名,使用媚惑採補的方法如同人的捷徑求售。但是,要達到遊仙島、登天界的地步,必須煉形服氣才能成功。媚惑採補,傷害很多,往往會干犯天律。他問:由誰掌管對狐輩的禁令賞罰呢?狐友說:小賞罰由狐族自己的首領掌管,大賞罰則由地界的鬼神暗中鑑察。如果沒有禁令,狐類來往無形,出入無跡,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他問:媚惑採補既然不是正道,為什麼不列入禁令,必定要等到傷人之後才懲罰呢?狐友說:這比如人類中以巧妙手段誘騙人的錢財,受誘惑的人喜歡出錢資助,王法是無從禁止的。至於因奪財而殺害了人命,那就要依法抵罪了。《列仙傳》記載的酒家婆,又何嘗違犯律條受到冥司誅殺呢?他問:常聽說狐為人生子,沒聽說人為狐生子,這是什麼原因呢?狐友微笑著說:這個問題不足討論。因為狐要採補成道,對人只有所取,而無所予。他問:狐妻與他人親近,就不怕丈夫妒嫉嗎?狐友又笑著說:先生之言太放肆了,一點兒也不知道其中的詳情。狐類中凡是未婚的狐女,都像人類歷史上季姬鄫子的故事一樣,可以自己任意選擇配偶。已婚狐婦既然已有定偶,是不敢逾越防線的。至於偷郎獻花,偶越禮儀,既是人之常情,也是事物常理,大體上人狐沒有區別,從人情稍加推論也就明白了。他問:有的狐居住在人家,有的狐居住在曠野,這是何故?狐友說:狐中未成道者還沒脫離野獸,利於遠人,不住山林不方便;已成道者事事和人同,利於近人,不住城市不方便;道行高者城市山林都可居住,如同大富大貴的人家一樣,財力可致百物,住荒村僻壤與通都大邑沒有差別。師退與狐友橫談縱論,狐友的大旨只是勸人學道,說:我們狐類辛苦一二百年,才修煉得化成了人身你們現在就是人身,成仙功夫已抵大半,卻悠悠忽忽浪費一生,與草木一樣歸宿於腐朽,太可惜了師退滿腹佛經理論,扭轉話題與狐友談禪。狐友謝絕說:佛家地位絕高,可是有的人修持不到,一入輪迴就迷失本來面目。不如且求不死,這樣較有把握。我也曾多次遇到過真佛真師,可從來沒敢見異思遷。師退臨別時說:今日相逢,也是天大的幸運。君能否贈送我一句話?狐友躊躇很久,說:夏、商、週三代以下恐怕沒有不追求名聲的這些都是所謂的下等人。如果要說到古來的聖人賢者,卻是心平氣和,毫無做作的。宋代洛、閩的一些理學家,張眉怒目,便生出這麼多的枝節。先生請好好思考一下。師退心有所感,若有所失。大概是他一向都很高傲嚴峻,時常有些過份的言行吧。

葉守甫

      葉守甫,是德州地方的老醫生,與我家有來往,我年幼時還見過他。我記得他曾與先父姚安公說過一件事:曾有一次,他從平原縣到海豐縣去,夜裡迷路,僕從也都走失了。風雨將至,四周又沒有村落,他遙望見遠處有一荒廢的古寺,就走去避雨。寺門虛掩著,門扇上隱隱約約有白粉寫成的大字,他打著火一看,上面寫著此寺多鬼,行人勿住兩句話。但他當時進退無路,於是推開門,拜告說:過客途中遇而,懇求神靈暫且容納,雨一停就走,絕不敢久留。忽聽屋頂塵板上有聲音說:感謝您有禮貌。但今天我喝醉了,無法見客,怎麼辦呢!你可靠東牆坐,西牆有蝎子洞,怕它螫著你;渴了不要喝屋簷流下的水,怕裡面攙有蛇的口涎;殿後的酸梨樹已結熟果,你可摘下來吃。守甫聽了嚇得毛髮直立,一聲不敢出。雨漸停,就慌忙拜謝,急匆匆走了,像脫離虎口一樣。姚安公說:在門上題字告示,必定因為傷人很多了。而你能夠平安無事,反而得到了忠告,這都是得益於您委婉、謙恭的話語大約以禮節要求自己的人,就沒有人不被你的禮節所折服;用誠意來感召,就沒有人不被你的誠意所感動。即使是異類,這一點也沒有區別。你不但醫道老到,處世也是十分老到呀!

懺悔須及未死時

      刁飛萬又講:有一位書生最大膽,總想見見鬼,可總沒見到。一天晚上,雨過天晴,明月高掛。書生命小僕人帶一壇酒來到墳地中,環顧四周大聲喊:如此良宵,我獨自一個非常寂寞,九泉之下各位朋友,有願意來與我共飲的嗎?一會兒,只見鬼火閃閃,在草際間出沒。再呼喊,在相距一丈來遠處發出嗚嗚聲。數數大約有十幾條黑影,停在那裡,圍成半個圈兒不肯近前來。書生便用大杯盛滿酒向他們灑去。眾鬼都俯身去聞酒香氣。有一個鬼稱讚酒非常好,請求再賞一些。書生一邊灑酒一邊問:各位為什麼不輪迴轉生呢?回答說:善心未泯的轉生,惡貫滿盈的下地獄。我們這十三個鬼,服罪期沒滿,等待輪迴轉生的有四個,被判決沉入地獄,不得輪迴的有九個。書生問:為什麼不懺悔以求解脫呢?回答說:懺悔必須在未死之時,死後便無從努力了。酒已灑光了,書生舉起酒壇給鬼看,眾鬼踉踉蹌蹌離去了。其中一個鬼回頭叮嚀說:我們這些餓鬼得到您的酒喝,無以報答,謹以一句話奉贈您:'懺悔要在沒死的時候'

任子田

       泰州人任子田,名大椿,他博聞強記,擅長於三《禮》的注疏和六書的訓詁。乾隆三十四年考上二甲第一名進士,在宦海上下沉浮,一直做小京官,直到晚年才被任命為御史,還沒等到上任就死了。自從開國以來,二甲第一名進士,沒有進入翰林院的僅有三人,而任子田就是其中的一人。他自己說,他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偶然為叔父的侍姬在扇子上寫了宮詞,叔父從而懷疑侍姬,竟使侍姬​​上吊自盡了。侍姬的陰魂在陰間上告,任子田也病得氣息奄奄。他的靈魂被拘捕到陰間拷問,一連拷問了四五天,陰間的判官審訊了七八回,終於辨明他確實是出於無心才那樣做的,然而終究因為過失殺人,被削減了官祿,所以仕途才像這般屢屢受挫。賈鈍夫舍人說:當初審理這個案子的獄官,就是顧德懋郎中。兩人原來並不認識,但有一天見面,彼此都覺得面熟,像老相識一般。我當​​時也在座,親眼見到他們追憶陰間發生的那些事,子田回答顧德懋時,還瑟瑟發抖呢。

削減官祿

       有一個舊家子弟,占卜的推算他的命應當大貴,相面的也說應當大貴,但是已近老年,官只做到了六品。有一天扶乩,他問仕途崎嶇不平的緣故,仙人下判語說:占卜的不錯,相面的也不錯,因為太夫人偏愛的緣故,削減了官職祿位到這一步罷了。他又拜問:偏愛的確難免,但何至於削減官職祿位?仙人又判道:禮書上說,繼母就像母親,那麼看待前妻的兒子,應當像自己的兒子;妾生的兒子為嫡母穿喪服三年,那麼看待妾生的兒子也應當像自己的兒子。而人情險惡,自己設立界限,自己所生的和別人所生的劃分得就像水火的不相容私心一起,機巧詐偽萬種,小而飲食起居,大而財貨田宅,沒有一樣不是自己所生的得到優厚的,別人所生的得到菲薄的,這已經乾犯造物主的忌諱了。甚至還有離間進讒陷害,秘密運用陰謀,責罵喧囂凌辱,不遵循禮法,使遭受毒害的忍氣吞聲,旁觀的切齒痛恨,還嘮嘮叨叨地稱自己所生的受到了壓抑。鬼神憤怒地看著,祖先怨恨悲痛,不降禍責罰她的兒子,何以見天道的公正呢?而且人的享受,只有這個數,這裡富足,那裡就短缺,這是自然的道理既然在家庭之內,恃強有所增加;自然在做官的路途上,暗中有所減損。你從兄弟那裡獲利多了,事物不能夠兩面都大,那麼經歷些坎坷不平又有什麼可以不滿的呢?那人惶恐而退。後來親戚當中一個女人聽到了說:這個仙人真是荒謬!前妻的兒子,依仗他年長,沒有不想一口吞掉他的弟弟的;妾生的兒子,依仗他母親的受寵愛,沒有不想欺凌壓倒他的兄長的。不是有母親替他支撐抵拒,不都成為人家砧板上的魚和肉了嗎?姚安公說:這雖然是妒忌的聲口,但不可以說就沒有這種事情。世情萬般變化,治家的人平心地對待它就可以了。

業鏡與心鏡

      於道光說:有個士人,夜裡經過嶽廟,紅色的大門緊緊地關閉著,卻有人從廟裡出來,知道是神靈,就合掌加額,長跪而拜,呼叫上聖。那人伸手扶住他說:我不是高貴的神道,是右台司鏡的胥吏,帶著文簿到這裡。問:司鏡是什麼意思?是業鏡嗎?答:你說的差不多了,但卻又是另一件事。業鏡所照,是做事的善惡罷了。至於內心細微的隱曲,真誠與虛偽萬種頭緒,起滅無常,包藏著難以測量之心,幽深細密,無跡可以窺看,往往外貌像麒麟鸞鳳,心中掩藏著鬼蜮伎倆,隱惡沒有露出形跡,業鏡就不能照見。南北宋以後,這種技術更加工巧,裝飾彌補,有時終身不敗露。所以護法眾天神合議,移置業鏡於左台,照真小人;增設心鏡於右台,照偽君子。圓光相對映照,心靈通明,有固執的,有偏心的,有黑如漆的,有曲如鉤的,有拉雜如糞土的​​,有混濁如泥污的,有心機深險千重萬掩的,有脈絡盤曲左穿右貫的,有像荊棘的,有像刀劍的,有像蜂和蝎子的,有像虎狼的,有現出做官的冠服和車蓋的,有現出金銀氣的,甚至有隱隱約約現出男女祕戲圖的。而回顧他們的外形,則都是神態莊嚴的道學家的面貌。那圓潤光亮像明珠,清徹像水晶的,千百個中的一二個罷了。像這樣的,我站立在鏡的旁邊,登錄而記下來,三個月送達一次給岳帝,決定降罪或賜福​​。大概名聲愈高則責備愈嚴心術愈巧則懲罰愈重。春秋二百四十年,暴露的壞人壞事不只一處,只有雷擊夷伯的廟,天特意表示譴責於展氏,是因為隱惡的緣故。你要記住它。士人下拜接受教誨,回來後懇求道光書寫匾額,把他的居室命名為觀心

司祿神語

      算命先生虞春潭,給人家測命,大部分都很靈驗。有一次他去襄陽、漢陽一帶遊歷,與一位讀書人同乘一隻船,兩人閒聊非常融洽投機。時間一長發現這個讀書人不睡不吃,便懷疑他是仙鬼之類。深夜裡偷偷地問他,讀書人回答道:我既不是神仙也不是鬼怪,而是天上的文曲星。由於有事要到南嶽去,因為和你有一段緣份,所以能夠聚在一起盤桓幾天。虞春潭問他:我對於算命,自認為造詣很深,但是推測某某應當大貴卻不靈驗。你主宰功名、祿位,理該知道原因。讀書人說:這個人的命運本來應當大貴,無奈他太熱衷於做官,以致於被減去了十分之七虞春潭說:熱衷於做官,也是人之常情。為什麼地府要懲罰他這麼厲害呢?讀書人答:熱衷於做官,那些強悍的人肯定會藉助權力作威作福,作威作福的人肯定陰險狠毒而且剛愎自用;軟弱的人必然要保護自己的官位,這樣的人必然要狡詐多變而且深藏不露。況且,持權作惡,拼命地保住官位,是一定要爭寵鬥勝,進而相互之間傾軋、排擠。到了這個地步,則不論人賢或者不賢,只論你與我是不是一伙的。不管事情該不該辦理,只管你對我有沒有好處,它的弊端一時間就講也講不完了。這種罪惡比較貪婪殘酷更加嚴重,因此那人還需要減短壽命,又何止於減少福祿呢!虞春潭暗暗地牢記住了讀書人的話語,過了兩年多,某某果然死去。

鬼念子孫

       又,佃戶何大金,夜間看守麥田,有一位老翁前來和他共坐。何大金想村中沒有這位老翁,可能是行路偶然休息一下。老翁向他討水喝,他就把水罐遞給了老翁。老翁問何大金的姓氏,並且問到他的祖父,有些淒惻地說:你不要害怕,我就是你的曾祖父,不會害你的。他向何大金仔細詢問了許多家事,忽然高興,忽然悲傷。臨別時,老翁囑告何大金說:鬼除了在祭祀時節自己等待供品求口飯吃外別無其他事情,唯有對子孫念念不忘,年代越久思念越切。只是苦於幽明阻隔,不通音訊。有時偶爾聞聽到自己的子孫興旺發達,就會手舞足蹈,高興好幾天,群鬼都來祝賀。如果偶爾聞聽到自己的子孫零替衰敗,也會悶悶不樂,傷心好幾天,群鬼都來安慰。今天我得知了你們生活溫飽,就又可以舉行歌舞,高興幾天了。老翁一邊走著,還多次回過頭來再三叮嚀勉勵,這才離去。先父姚安公說:何大金這麼一個粗蠢東西,肯定不能偽造出這番話來。聽到這番話,使人敬祖追遠的孝心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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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9/3 上午 08: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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